“ ……”
帐外的宋颜乐稍顿须臾,又听帐中人吹嘘了个来回才动身往马厩走。
不知为何自那日起,流言从严策宁不满宋颜乐欲毁尸灭迹,变成了宋颜乐欲吃回头草不成强制爱。
这花样说法倒是有趣,上都城那逸香楼里说书可是比这整日打打杀杀换来的几个碎银来得安逸。
对此宋颜乐听罢,也只能置之不理。
也不知严策宁听了前者流言,会是何反应?
昨夜观天象,今日晴。
宋颜乐来到棚下,倒了些草料在食槽中,拍了拍马背。
“多吃些,吃饱了,带姐姐去外头逛逛。 ”
宋颜乐一下下抚着马背,混着细干草、莜麦、乌豆的草料被马吃得精光。
自打她在那日晕过去,军中人更是觉着她归都六年娇养坏了,这一晕,谁敢再用她。
这不,被严策宁安排来喂马了。
可她倒是乐在其中,经这几日,喂出了匹好马。
这匹四肢较短小的马在精悍马群里被淘汰,却正好入了宋颜乐的眼,做专属座驾正合适。
耽误了几日,眼下正是她该做正事的时候。
马被牵出了大营门口,周围人见宋颜乐此行径也不敢有动作,声名赫赫的娇小姐谁敢拦。
宋颜乐稳居鞍上,打马就要走,却被碧莜拦了。
座上人扶额,碧莜怕她再有个意外不肯通行。
好说歹说一番,宋颜乐岔开碧莜注意力,随即打马而过,朝后方招了手,“申时,定赶回来。”
马是矮种马,速度却不慢,一个时辰便已将落安东渡河北面关卡跑了一圈。
宋颜乐下了马,拉着缰绳拴到河边,也不嫌弃,直接躺在砺石上小憩。
这边马在潜蹄饮水,那边宋颜乐正好见着几位巡抚小兵,便叫人过来。
因身上带了四军营的令牌,边陲营的哨兵也得过令,知晓这是宋颜乐。
“往日这东渡河上可曾有人渡过来过?”
几名巡兵听宋颜乐这么说,直摇头,其中一人开了口,“决计不会,这东渡河关卡设防严,若真有几个投机取巧的人渡过来也迟早会被那四军营的军爷拦下。”
宋颜乐颔首,又问了几句便独自一人坐在河边,沉吟良久。
落安是大庆的四大属地之一,位居大庆南端。落安城与西境毗邻,中间隔着的就是东渡河。边境设有三道由南自北的防线,第一道便是东渡河,由边陲营派的守备军分三个常驻地镇守。
第二道就是严策宁的四军营,与东渡河防线的三个常驻地,听命于严策宁,交战时三地轮兵上阵。
第三道便是落安城墙,内里有朝廷每年都调派来的三万守备军,邻城汉丰里有四万守备军,以便在第一二道防线别攻破时大庆还有兵可打。当然只要有严策宁在,就决计不会守不住前两道防线,可这很难说,没有将领可以保证自己一直打胜仗。
宋颜乐适才问是否有人偷渡过境,是因她想起了准备抵达四军营那夜,遇到的一批看似无知山匪实则暗藏危机的白肤色壮汉。
虽然沿河地带的人家大多都生得白皙,可身量却并不是个个都魁梧,怎么正好她那夜碰到的就是同一特征的人?
她正沉吟思忖,不过一会儿,像是恍然大悟,“唰”得把马松了绳,踩上马蹬坐上鞍,随即打马奔向校场。
“辎重今日已同时运往三驻地,朝廷下发的军粮已在落安城内,昨夜哨兵夜巡并未发现异常……”
严策宁才从校场上下来,牧高就递上帕子同时汇上呈报。
此人为二营领队,同时管理着辎重运送与军粮对接。
严策宁颔首应答,刚操练完,这会儿汗蹭蹭的,对牧高嘱咐了几句便让退下。
申时一刻,宋颜乐才赶到校场。
整个校场被大片的山丘半环绕在中间,又有密林做遮掩,显得极为隐蔽。
大片的空地被热血昂扬的将士占满,此刻都在操练着,行兵布阵,挥枪弄刀,喊得振气声宏亮,看得军魂胆气豪。
宋颜乐由一名后勤小兵领着,这处没有搭建帷帐,而是在校场的最里处搭了几间木屋棚子,最旁的一间则是严策宁专门休憩的地方。
宋颜乐看那间屋子外的廊道收拾得干净,屋檐下还有铁马[2]挂着,叮叮当当地碰撞出清脆的声响,显然是每日都有人打扫。
她走在后方,好奇道:“严将军经常住这吗?”
“将军有时操练的晚了便不回大营,就在校场里睡。不过,将军似乎夜间时常睡不着,总是半夜里起来掌灯,随后在屋里翻阅兵书宗卷。”
“……你们将军对军务颇有用心啊。”宋颜乐懒洋洋回道。
这亲兵是个年岁尚浅的少年,约莫只有十四、五岁,平时在营里哥哥们都嫌他年岁小,总爱拿他逗趣。他见宋颜乐长得好看,语气又温和,这会儿碰上个正常与他闲聊的便刺刺不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