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最终以这种方式还给了他。
叶时晚最终化成了一捧骨灰。
沈憾抱着那个小小的盒子回到别墅,坐在院子那间亭子里,像无数个晚上的叶时晚那样,望着门口出神。
“你还在生气吗……别气了,我错了……”
他一遍遍道歉,一句句“我错了”和“对不起”,像是庸医开的药方,缓解不了一点疼痛,反而加重病情。
“回来吧……”
回来吧,院子里都是你最爱的蒲公英。
回来吧,桌上的饭菜要凉啦。
回来吧,来给我开门,门锁不认识我啦……
他一遍遍按着门铃,但是那个无论多么生气都会给他开门的人这次没有出现。
沈憾终于意识到,他没有家了。
和那幢暖黄色的别墅一样,这里也变成了一处墓地,那儿葬着他的童年,这儿葬着他的现在。
第二天,金融圈又炸了。
麓素的董事长,常安基金的管理者,双双去世。
葬礼上,两张遗照静静地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那是一种漠视。
新星陨落,一片唏嘘。
人群熙熙攘攘,上官礼真带着安息花在沈憾的骨灰盒前流下不知真假的眼泪,一如当年在沈素的葬礼上那样。
只是这次,没有阮清过来献上一束玫瑰,放上一曲《life》了。
没人注意到,隐秘的角落里,一个高挑的人影安安静静坐着,迷茫地看着人来人往,笑得随意又凄凉。
当年他也是这样看着母亲的遗照的。
如今是看着自己的爱人了。
而沈憾签下的合同依然生效。麓素和常安基金归入名实,由上官诚和上官挚掌权。
五年后。
全球金融危机出现,金融圈一片混乱,沈憾埋下的炸弹终于被引燃。
在这黑天鹅事件[1]之下,常安基金在一天之内血本无归,数十倍的杠杆化为利剑直直捅进常安的心脏,亏损令人心惊胆战。
更可怕的是,由于常安的每一笔交易都连接两个金融机构,那成千上万个机构加起来的风险敞口[2]超过了万亿美金。
乱世出英雄。
上官礼真常安这边的缺口根本补不上,名实和麓素又出了岔子。
一位律师同时起诉名实和麓素金融诈骗。
那人长发及腰,身形看来是男性。
他眼睛上蒙着一条领带,端端正正坐在原告席上。
一条一条,逻辑严密,思路清晰地向所有人展示名实的财务造假证据,以及麓素的泡沫真相。
除此之外,还有上官礼真故意杀人的全部证据,受害人的相关信息。
名实,二十七年内财务造假金额达到7000亿,麓素的泡沫达到6000亿,因此事死亡的受害者共56名,其中包括麓素的前董事长沈憾,常安基金的管理者叶时晚。
这是史上涉案金额最大的金融诈骗和财务造假,也是牵连人命最多的金融犯罪。
上官礼真当场晕死过去。
上官诚上官挚兄弟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最终审判结果——判处上官礼真死刑,上官诚上官挚无期徒刑。
那位律师在哄闹的人群中悄然离去。
所有媒体都找不到他的身影,就连他登记用的证件都是假的,但是证据却是完全真实的。
那位神秘的律师在金融圈掀起惊涛骇浪,然后不管不顾地销声匿迹。
功成身退。
沈憾去了母亲的墓园。
捧着一束“夜玫瑰”。
“妈妈。结束了。我把真相给这个世界了。”他抚摸着墓碑上的铭文,轻笑着说道。
笑着笑着眼泪却淌了满脸,“可是,你和时晚都不在了。”
这个真相给谁看呢。
把真相给出去,有什么用呢。
是不是当初放弃调查会更好?
他用了些时间把自己的情绪捡起来,和母亲告别,“改天再来见您。”
想了想又笑了,这次笑得格外真心,“算了,改天去陪您。”
他又买了另一束玫瑰,往另一处墓园走去。
“阮姐姐,这么多年辛苦了。”
他站在那人的墓碑前,轻轻说道。
阮清当年什么都不知道,莫名收到各种各样的恐吓寄件,刀片,残肢,血书……被吓得差点出精神问题。后来看到沈素留下的部分证据,加之自己的调查,精神又受到一次重创。
最终还是死在上官礼真手上。
“阮姐姐,还是抱一个吧。我长高了哦,现在可以抱起你了。”他拥抱了墓碑,好像那个爽朗的姐姐还活生生地站在面前。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墓碑,离开了。
“喂,沈憾,晚上来家里吃饭吧。好久没聚了。”
“好。”
那边显然愣了一下。
然后迅速激动了起来,“你说的啊!答应了就不许反悔放鸽子了啊!姐——小北——,他说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