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看着熟睡的她,回想着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按说他一个还未成亲的公子,这样大剌剌坐在别人床上,若是叫他长姊瞧见了,必要训斥他一番。
但他总是觉得,呆在她身边时,好像自己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也顾不上许多该守的礼节。
他就这样在她床边坐了一晚,直到天已大亮,他听见院子里有人喊他,他走出来一瞧,原来是护卫队的队长。
护卫队的人昨日听说将军受伤在此,便又将车卸了,仍旧回他们先前借住的人家住下,这日一早队长带了个部下来看视姜严著的病情。
姒孟白摇了摇头:“用了药,还没醒。”
那队长说道:“公子也辛苦了一夜,回去休息吧,我来换你。”
姒孟白担心他粗手粗脚,做不好这些事情,便说道:“等小医女来给她换药时,请她照看一会儿,我就在这外屋躺椅上睡一会罢了。这里有我就够了,她需要静养,你们仍回去等消息。”
队长见他坚持,也只得说了两句“注意身体”,便带人出去了。
等鸡叫了三遍,小医女才拿着刚捣好的药来,给姜严著换药。姒孟白在一旁说了昨晚的情况,小医女摸了摸她的额头,点点头:“没事了,且得再睡呢,不要吵她,也许要到晚上才能醒来。”
他听她这样说,便请她在此看顾一会儿,他好在外屋眯一觉。
不想那小医女摇摇头:“我还得给姥姥晒药去,你在外屋睡会儿没事,她还没那么快醒来呢。”说着提着药罐子轻快地离开了。
他想了想,担心自己睡去了,姜严著会有什么危险,便又叫来了护卫队的队长,带了八个兵来,在院里守着。
他这才放下心来,在外屋的椅子上躺了下来,但睡也睡不大好,迷迷糊糊地眯了能有不到三个时辰,他一醒来就赶忙进屋里来,看看姜严著醒了没有,结果发现她还睡着。
他走上来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烧了,但不知是不是屋里有点热,他摸着感觉她脸上汗津津的。
于是他又洗了快帕子,给她擦了擦脸。
正擦着,只见她轻轻睁开了眼睛,缓缓问道:“我在哪里?”
他一喜:“你醒了?我们在俱蓝村里。”
姜严著仔细回忆了一下,哦是的,是她从吐火罗的军队里跑了出来,来这里找姒孟白的。
她皱了皱眉:“口渴。”
“我去给你倒水。”姒孟白赶忙放下手帕,去外屋接了一杯水来,慢慢扶她支起身子,只见她拿起杯子,大口大口地喝完了一杯,递回给他:“再倒。”
他忙接过来,又出去倒了一杯,就这样里里外外跑了三趟,她喝了三杯水才缓过渴来。
姜严著喝完水,又趴了下来,轻轻叹了口气:“头晕得厉害。”
姒孟白笑道:“醒了就好了一半了,医女说了,刚醒时头晕正常,今晚也不必再换药了,明天你差不多就能坐起来了。”
她感觉自己趴着比坐起来舒服一点,便趴着轻轻和他说话,问他往西域去的见闻。
姒孟白见她精神好些了,也很开心,同她说了他们一行人,这一路上,怎么选地方扎营,怎么到的甘达拉,又怎么高价出脱了湖绸,又怎么买到的波斯毯,又讲了他们回来,队长如何受了伤,又如何找到这个村子,请到了医婆为他医治脚伤等等。
他讲得很精彩,姜严著也听得很认真,只是她此刻身体还是有些虚弱,所以趴着听会时不时睡过去,过一小会儿又醒来,姒孟白见她睡了,就停下来静静看着她,等她醒来,想继续听,他再接着讲。
一直到三更天,她才又继续睡去,姒孟白就在她床边,又坐到了天亮。
到第二天,姜严著已经能坐起来了,早上小医女又来给她换了次药,看着她的伤口愈合的很好,笑着说:“已好多了,今晚再加换一次药,好得更快些。”
姜严著轻轻点头道谢,让姒孟白好生送了她出去。
吃过午饭,她也能下床溜达溜达了,好在这次的伤都没在腿上,所以不怎么影响行动。她想等伤口不渗血了就赶紧回城,丹羽和知意一定都急坏了。
哈孜叛逃,他在城内那些部下亲信一定不会束手就缚,不知城内现在境况如何,也不知姚章青能不能压得住他们。
她想,还是得先给姚章青送个信儿回去。于是将护卫队队长叫了来,叫他派个妥当人快马回城,只说是商队有事要报,进城后单独找到姚章青,将姜严著此刻在俱蓝村的消息告诉她。
这些商队人马都是她从燕东军里挑的精英,很靠得住,等队长走后,到了晚上,她正在床上靠着,听见姒孟白走进外屋,她轻轻唤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