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甫一转身,便抛起一张与平常完全不同的令牌,点地跃起,甩出袖箭精准射穿,只见千丈桃花瓣从空中炸开,犹如粉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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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宁礽神采飞扬,好胜争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无忧无愁不惧来路,仿佛宇宙万物、尘世间的一切都被他踩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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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性格极具感染性,陈七觉得身上的负重枷锁在宁礽的引导下,全都消失不见。
“哇……”不只是山麓,整个豆砚山都是落英缤纷,潇潇洒洒的桃花雪,盛大而绚烂,经久不衰。
洒扫的,习武的,或是赶路的,都驻足停步,惊叹这诗画一般的旷世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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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礽乃绝世炉鼎,你作为血煞载体,却二人苟合!若获得无人能及的修为,日后走火入魔该如何是好!何秋行!你自甘堕落不谈,是不是还故意引宁礽误入歧途……”
主殿内似乎来了半个仙林的人,附和声一阵高过一阵,乌泱泱一片好似一滩平菇。
“何秋行你果然是奸诈小人!为何豆砚山可以占着绝世炉鼎!”
“豆砚山没一个好东西!先是出了一个魔君,又是复活血煞载体,到最后还收养魔君之子……何予帘!你该当何罪!”
尘霜君紧紧攥着何予帘的手,怒道:“住嘴!豆砚山上下三千年,历代先贤皆为正道赴汤蹈火,真心天地可鉴……“
杀了……死人的嘴才干净……
撷华君一时间头昏脑胀,掐烂掌心。
但她此刻不可冲动,这群人正是期盼着自己做出什么血流成河的事。
于郢之被淹没在其中,他焦急地吼道:“诸位道友!事实并非如此……”
于郢之话未说完,莫名成了众矢之的,不知道谁连扇子都不要了,直接往于郢之脸上扔。
“打人不打脸!”
场面一度混乱,于郢之还没护住脸,不知是谁的一根竹节当即敲在他脑门。
“嗷!”
何秋行被“议事”为名骗到主殿,在这听置云阁的乌岳信口雌黄。
他的额角此时青筋一弹一跳,体内血煞翻腾上涌,随时都能失控要了乌岳老命。
“乌岳!”撷华君最终惹不住,一批桌子,拍案而起:“此乃空穴来风莫须有之事,未经调查取证何来发言权?他二人清清白白,休要过分!”
乌岳长老立即吹胡子瞪眼转移攻势:“何予帘!你个黄毛丫头有什么资格……”
附和声又此起彼伏,其中一人指天指地,说道:“不管事实如何,宁礽本当轮流侍奉我们所有人以提升修为!”
何秋行忽然放下茶盏,不重不响咔啪一声,眼眸轻轻垂下,修长的眼睫挡住所有晦暗不明的神色,随着眼角的碎光熹微(2),似有领域波荡开来。
来自强大灵墟的威慑犹如千钧巨石般压的在场各位喘不过气,偌大的主殿瞬间鸦雀无声,死寂一片,连衣袂的摩擦声都不见。
殿外扶光凄寒,只有微微的嗡鸣使众人胆寒。
说话那人忽然大叫一声,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四肢僵直,“咚”地一声倒地难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过了许久才有人反应过来,惊恐尖叫。
何予帘和商决明同时一惊:“阿行!”、“休要冲动!”
何秋行眼角的黑色碎光刚刚散去,他理一理衣袖,毫不在意道:“死不了。”
乌岳长老生生打住的长篇大论,后退三步。
“灵墟震慑?!”他浑身颤抖,惧怕地指着何秋行:“你……血煞载体!休要猖狂!”
何秋行似有似无地睥睨一眼,上前,乌岳长老下意识后退一大步,被自己的拐棍绊倒,如何也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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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恶毒刻薄的判词我都担当得起,但你不可以碰宁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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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乌岳长老气得胡子倒立,何秋行每前行一步都带来无尽的窒息感。
但何秋行的目标却非乌岳。
他推开窗扉,园林小品交相辉映,映出豆砚山主殿后桃花海一片。
何秋行伸手接住一片花瓣,落入掌心开成一朵,却又迅速枯萎变黑。
他细细品嗅余香后将手掌捂在胸口,闭上眼睛,掐一把酒酽春浓悄然入怀。
“竹秋桃花雪。”
某一刻,何秋行的呢喃似乎和宁礽的提问成一邀一和。
何秋行一把推开主殿高大门扉,撂下主殿乌泱泱一群人,欲大步离开,却突然止步,于虚空中一握甩出唐刀却闻!
仙林之人纷纷惊呼,拔出刀剑自卫,何秋行却看也不看,直接将唐刀插入地中!
灵力充沛霸道的金色灵波荡开,于半空中结成阵法,在却闻钉入青石板的同时阵法重重砸下,满殿的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