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七唯唯诺诺:“那那那那那……何秋、秋行那么……厉害,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位列……三君?”
宁礽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他清心寡欲无意排行根本不在乎这些虚名?
但这中不上进的话不能说啊,只得道:“众所周知,四大定有第五人。”
“四?”陈七果然被宁礽带偏,掰指头算了算,“撷、撷华君、沉霜……君、卓吾、卓吾君……只有、只有三位……呀。”
“已仙逝多年的豆砚山上任掌门,离沧君何杳,正是第四位。”
宁礽眼中的困惑和怀疑不带一丝掩饰,他不明白陈七为什么不管如何上山:“就这?”
“我以后,又、又不会住,住在主峰,不、不需要……了解,太多、太多吧。”
宁礽滞了一下,他不敢相信竟然会有人不想上山入主峰。
况且不情愿的那人资质还不错,虽然开化的比较晚。
“你不想入我师父门下吗?若是只是待在后山,是没有前辈指导,授业解惑的。”
陈七突然低下头缩着,个头比原来小了不少,突然就带着哭腔,吸着鼻涕:“我、我……太没用了……连亲人都保护不了,没、没这,这享福的资格……我生来、生来该受惩罚……”
“小哑巴——啊不,小七、小七,你你你你别哭、别哭啊……”宁礽突然也开始结巴。
宁礽没想到小哑巴会哭,也不会哄小孩,只会忽悠吃醋的何言过。
在豆砚山,从来都是他撒泼打滚旁人来哄他,哪怕是年龄最小的团儿姐也不爱哭。
宁礽看着陈七越来越小的声音和越缩越小的身型,突然觉得自己太卑鄙不是个东西了:陈七刚刚没了父母没了家,自己作为一个无忧无虑的局外人不但没有安慰反而挤兑陈七……
他扒开陈七捂住脸的手,拿掌根给他擦了眼泪,道:“小七,既然你来了豆砚山,我们就是你的亲人!我给你说啊,其实我老惨了,同你一样,我也是被捡到豆砚山的。”
陈七松开咬紧的下唇,道:“是、是吗……”
“对啊对啊,那时候不过三四岁吧,我也记不清楚了,当时正在平叛魔族混战,就我小师叔何秋行,站在我师父旁边儿那位,他当时也才九、十岁吧,给我捡回来在山上养着。后来长大了,把豆砚山上下揍个遍,师父突然提溜着就上山了……”
听完宁礽所言,陈七的眼泪像是泄洪一般哗哗哗哗哗。
宁礽:……
他觉得陈七哭的更伤心了:……我自认为我说的话没问题,是不是我卖惨卖的不够惨。
宁礽叹了口气,道:“我给你看个好看的,就连何秋行,都没见过。你看不看?”
陈七抬起一点头,从指缝里瞄宁礽。
宁礽舔了一下苍白唇角,嘴唇就变得润红。
他笑得又坏又野,果然应了外面传的那句:“随时发疯,平常人来疯”。
只听宁礽风流倜傥道:“这‘好看的’可是千金难求,你这辈子估计就只能见着这一次。”
陈七慢慢止住抽噎,小声道:“当真?”
“当然了。”
话音未落,宁礽就打横抱起陈七将他扔在一旁的怪石上,翻腕召出寒砚剑灵却藏在袖口,然后慢慢抽出寒砚剑,像是从手心拔出来的一样。
陈七看呆了,怪不得宁礽不佩剑,原来是有剑灵!
这世上只有降世八器才会有灵。
而降世八器又是依靠灵墟传承,灵墟随着灵魂一同转世,也就是说,宁礽的某一世是锻造降世八器的主人……
他愣愣地撑着怪石,看着宁礽手上那把流光溢彩的斩马寒砚剑。
宁礽扎步起势,寒冷厚重的剑意犹如汹涌波涛般荡漾开来,低矮的绿草轻轻摇摆,豆砚山特有的山荷花随之舞动。
豆砚山清晨露气深重,附着在尘埃上的露水和烟汀浩渺的雾气纷纷结成冰晶,树叶绿草上开满霜花,宁礽运剑一扫就优雅落下。
势从天落银河倾(1)。
陈七脑子里只有放翁的这句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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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礽体态身姿薄削轻捷,瑶环瑜珥,一招一式都散发着危险致命的吸引力,让人为之折腰倾倒,供奉于高台之上。
少年恣意昂扬,剑法娴熟有力,接续自如,飘逸狂放,热烈张扬。
明媚典雅的眉眼带着天真无辜,却不失器宇轩昂。
比剑铭更盛一筹的寒气从陈七的脚尖直冲心脉,他不由得狠狠打了个寒颤,把自己蜷缩得小之又小。
宁礽骤然停下,弯腰与陈七视线平行,剑柄挑起他的下巴,撩唇轻笑道:“小哑巴,你听过桃花儿仙的典故么。”
“没没没没没没没……”
宁礽后退几步,带着他独有的狂傲,道:“人生有四大幸事!这最后一件,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