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
何秋行好像不死心,缓缓道:“我是谁。”
宁礽张着嘴,水润殷红,他的眼泪砸在何秋行嘴角,渗进唇逢,苦涩又甜腻。
“亲……”
何秋行认输般闭上眼,分出一半用来压制血煞的灵力,毫不吝啬的传渡给宁礽,宁礽哼咛的声音越来越小。
何秋行又在他颈侧一按,宁礽脱力趴在何秋行胸膛,不一会儿就闭上眼。
···
宁礽一抖,猛地惊醒。
侧头就看到何秋行抱臂靠在床头假寐。
何秋行身高腿长,这张床榻在莫名显得有些拥挤。
宁礽第一次发现何秋行阖眼的模样有些脆弱,他体内的血煞好像在跟灵墟决战紫禁之巅,衣领下的黑色咒文一会儿爬上脸颊一会儿又缩下去。
他伸手戳了戳何秋行,何秋行竟无半点反应!
霎时,宁礽坐起,拉过何秋行的手就将灵力渡过去,谁料何秋行皱了一下眉,但醒不过来!
宁礽惊慌失措地翻身骑在何秋行身上,紧紧搂住他,唤道:“何秋行!何秋行!”
何秋行倏地一下睁开眼,神色混沌,乍出无数黑色碎光,他动作狠戾地扼住宁礽脖颈将他放倒,威压的灵墟将宁礽震慑得喘不上气!
“何秋行!”
何秋行的眼神又在瞬间恢复清明,手臂一抖,猛然收回手,指尖蜷缩了一下,眼睛睁开再闭上,像是在确认着什么:“宁礽。”
此刻夕日欲颓,斜阳像是泡在了装满棉絮的水中,模模糊糊,只有微弱的光亮柔柔洒进窗内,给何秋行镀上一层惨淡的光芒。
覆雪的枝条被压断,惊起零星几只麻雀。
“你怎么啦?”
何秋行跪坐着,握拳按在膝盖,深深吐出一口浊气,道:“我没事。你呢,有没有不舒服?”
宁礽一脸疑惑,他感受了一下灵墟,道:“什么不舒服,为什么会不舒服?”
都不记得了吗?
何秋行一怔,眉心不自觉地皱出一根细纹。
他探向宁礽额头,宁礽乖乖放开的他的灵墟,灵力长驱直入。
这是怎么回事……
何秋行云淡风轻地缩回手,抵在唇下干咳一声,翻身下床,脚步竟有些虚浮,道:“走吧。”
“怎么了怎么了?”宁礽像个影从的小鸭一样跟上前,“不会吧我竟然睡了一天!刚刚不是还在换衣服呢……舞傩的时候我也没有这么累呀……”
何秋行忽然转身,垂眸,淡淡直视着宁礽。
你这个、你这个没心没肺的……
宁礽以为何秋行还在为鼙鼓破了的事生气,便伸手吊在他脖子上,把他往外带:“我真的没事啦,咱们快去找我大师兄他们啊……”
···
见宁礽又要去算命,何秋行一把将他捞回来。
他一时间不太确定宁礽到底是演呢还是真的暂时失忆了。
宁礽不知又见到什么,扒拉住何秋行,道:“那玩那个!”
何秋行顺着宁礽指向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一群人围成一长溜,尾端中间有人拉弓搭箭去射什么东西。
“那个铜钱!”宁礽有些兴奋的蹦哒着,“之前听何言过说,只要一箭穿过百步之外抛起的两枚铜钱,就能白喝他家椰汁!”
椰子在本朝尤为珍贵,只有岭南外岛上的人才能喝到,北方海边种不活椰子,就很少能喝到。
何秋行看着宁礽亮如玉衡的双眸尤其心动。
但他心中的波澜很快像是同冬日的寒冷一同冻结了一般,只是垂下眼眸,道:“走。”
在群人注目下,宁礽走过百步站定,待何秋行颔首示意后宁礽直接向上抛出铜钱二枚!
看似随意实则暗藏玄机——当第一枚铜钱落下时第二枚铜钱正好上升到同一高度,就连四方孔的的角度都一模一样。
何秋行更加随意的搭弓搭箭,就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一箭中二钱。
马上能喝到椰汁使得宁礽过于激动,他毫无章法的将剩下四枚铜钱一齐上抛,何秋行随即旋身二箭同发,只听“铮铮”两声响,便看到那四枚铜钱皆两两一组稳当当钉在宁礽身后的枯柳上!
“漂亮!”宁礽一跃而起,如履平地般点步上树,拔出穿着铜钱的利箭,谁料入木不止三分险些拔不出来。
最后,宁礽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左右各抱一只椰子,边走边喝,大摇大摆地走了。
·
“哎怎么回事,长安街都快走完了,怎么还不见我大师兄他们?咱俩是不是走反了……”
“也许。”
长安大街已经点上华灯,在将暗将明的傍晚显得阑珊可爱。
宁礽有些沮丧,不过看着两人手里满满当当的小玩意儿,瞬间开心回去了。他正欲跟何秋行说什么,就模模糊糊地听在吵闹拥挤的人群中有人高声叫道:“宁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