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就要分‘自其变者而观之’和‘自其不变者而观之’了。”
“这是什么?”
“凤舌。”
“干什么用的?”
孟洵舟陷入沉默,这才反应过来被洛琴生带偏,连忙拉回正题:“生生,我们要先学指法……你看这个。”
孟洵舟正做着示范,洛琴生突然模拟着琴音:“嗙——绑—咿——呀。”
孟洵舟:……
这下宁礽也可以精准地判断洛琴生是在捣乱了,他在心中感慨:我若是敢在撷华君面前这样,那定是要乱刀砍死大卸八块。
倏忽之间,眼角的景象陡转,春桃粉瓣被风一卷送来如血红枫,红枫又在探窗的瞬间一晃飘成纷纷寒酥。
如此周而复始,星月轮转,孟洵舟和洛琴生依旧并排而坐,一个容颜丝毫未变,一个出落为青涩少年。
洛琴生抬手抚琴,琴声流淌而出,像是正在引颈清啸的凤凰劈了嗓子,或是在枝桠间雀跃的百灵失足噗叽一声掉沟里,又或是一只大白熊一个猛扑一头扎进正在叮叮咚咚的清泉。
每当洛琴生拨响一根琴弦,寒柳堂里都会有一株无辜的藤蔓含恨而亡。
宁礽:………………
洛琴生你你你你你你……
宁礽就等着孟洵舟叹一句“朽木不可雕”的同时,孟洵舟却笑道:“你的琴总是时好时坏,好的时候甚至能比过我,坏的时候……不过这次不错,有进步。”
他敲了敲徵羽琴,飘出无数绿色光斑,适才枯萎的藤蔓重新焕发出生机。
宁礽:……………………
你你你你你你自己听听说的是人话么!
是什么!蒙蔽了你的双眼!
洛琴生听了十分高兴,他的习惯和孟洵舟一模一样,都做了个毫无意义的小滚拂收尾。
孟洵舟站起,伸个懒腰,宁礽从水银镜里,第一次在玉佩中见到孟洵舟的模样——二十来岁,依旧是粗布麻衣,发冠高束,脊背笔直犹如犹如松竹劲。
他嘴角噙笑,霎那间寒凉融雪,春语温柔。
春光如醉下,宁礽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何秋行了。
何秋行与孟洵舟有太多的相似之处。
才分别了一小会儿,宁礽却想起那人无数次。
正当孟洵舟转身,欲再夸奖几句,一阵从天而降的霹雳破空直下,无数尘土在寒柳堂中争先恐后地夺门而出,巴掌大的望舒山在瞬间山崩地裂,颤抖不止!
“生生!”
孟洵舟反应迅速,一个箭步从上前揽起洛琴生,在眨眼间身影一闪,便出现在寒柳堂外三丈处!
只见艳阳被浓厚的阴霾遮挡,黑云压山,罡风大作!
原本守护望舒山的阵法被不明灵力强行冲开,裂出犹如蜘蛛网一般的裂纹,摇摇欲坠,似有似无的血腥味从黑黢黢的外界涌来,无孔不入!
天似乎破了一个口子,血海再度倾泻而出,和孟洵舟洛琴生初见的场景一模一样!
外面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望舒山庄原本宁静的假象被天裂毫不留情地打破,邪祟扒着岌岌可危的的裂纹,挤进,还未落地就叫嚣着扑向四处逃窜,手无寸铁的凡人百姓。
“不好!”孟洵舟二话不说在虚空中一笔到底绘出符咒,其流畅优美的程度犹如铁画银钩矫若惊云的大家锥花。
那符咒被孟洵舟向空中一推,就幻化成无数张井然有序的朝四面八方散去!
那是灵力与技术更加高深的侦查符,其效力是宁礽至少再修行十年才能达到的境界。
在符咒飞散的瞬间,孟洵舟痛苦地捂住胸口,支撑不住向后退去一步。
“哥哥!这是怎么了?”
洛琴生还搞不清楚状况,又一道雷电劈下,他有些害怕地捂住耳朵。
宁礽在玉佩中叹息:得,洛琴生算是被孟洵舟养废了。
孟洵舟喘息着,缓缓道:“……是,介白。”
“介白?”
宁人也是一惊——介白?!那个新上任的魔君?!
但凡魔君出山,仙林不会不知,可在豆砚山收到的案件中,“魔君”二字只字未提啊!
宁礽一时间有些慌乱,如果此案真的与介白那个疯婆子有关,那他与何秋行,还真不一定解决得了。
轻则有惊无险,重则在劫难逃。
···
孟洵舟紧紧将洛琴生搂抱在怀中,片刻松开,扶住他的肩膀,道:“有坏人来望舒山撒野,哥哥要去保护山庄,你在这里乖乖呆着,好吗?”
洛琴生盯着孟洵舟的眼睛,道:“我要跟你一起。”
孟洵舟想都没想就快速答道:“不行!太危险了!”
少年还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他以为这次和往常一样,还是孟洵舟两三下就可以解决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