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道令牌,你去哪都方便些。莫惊动人,悄悄回向府,这里有孤的密旨,你把它给向城,他不会责怪你,你在那里等孤回去。”
“殿下,您要做什么?”
“孤不打算做什么,只等期限一到,即刻回国。只是封越城府太深,孤担心他以后还会有所行动。你听话,先回去,有孤的密旨,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
“您要我独自逃命,留您一个人面对这里的明争暗斗?”
“孤隐隐觉得,这里已经有了他们的人,趁他们还没渗透太深,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质馆是封越的地方,直觉上,段回峰已经察觉到危险。所幸别人不能近他身,可向境就不一样了。
向境坚定摇头:“不,属下不会离开您半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陪您一起。”
段回峰恼他不懂事:“你安全了,孤才能安心,才有余力应付封越。否则整日提心吊胆,难道就好过吗?”
“前两次我都成功保护您了,我可以的,殿下,您让我留下,让我留在这里陪您。”
“前两次?你怎么不说前两次你受了多重的伤?要不是有向垣,你哪能活生生站在孤面前?没得商量,你必须回去。”
前两次?他不提还好,一提前两次,更加坚定了段回峰送他回国的心。
若是封越再有动作,向境能有几条命护他?
“恕向境不能从命。我来这里就是为了保护您,怎能弃您不顾?”
段回峰还要再说什么,向境直接坐起来,义正言辞,认真的神情无法反驳。
“我不会走的,谁也别想让我离开您。”
段回峰舍不得他走,但更舍不得把他留在这里,抱着他柔声哄道:“境儿乖,一年而已,孤很快就回去找你了。有向城在,没人会再欺负你。”
谁知向境偏偏跟他死磕:“若殿下一定要我走,向境宁愿一死!”
“你!”
现在怎么不怕了?
怎么说都说不通,段回峰气得七窍生烟,甚至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
细枝末节斤斤计较,该听的话反倒不听了。
没办法,段回峰搬出最后的杀手锏:“孤的命令也不听了吗?”
若是以往,向境一听就不说话了,乖乖听话服从命令。可今日他非得跟段回峰犟到底:“就是要听话,我才不能走。”
于公于私,他都不应该走。
段回峰以为他在意的是向家的嘱托:“你不用听话了。向伯父已经过世,不会有人打你了。”
向境意识到这是个机会,赶紧道:“可是将军还在啊,还是会有人打我的。殿下,向家家法可疼了,会打坏人的。”
“……”段氏的孩子抿唇,向境说的这个他还真没见过,也没想过。其实回程车马劳顿,难受是一定的。可向境这样瘦弱,经得起打吗?
“城兄……也会打你?”
见段回峰动摇,向境忙不迭加把火,装出极怕的模样央他:“会的会的,真的会挨打的。我回去就是罔顾君令,一定会被打的。殿下留下我吧,我不想再挨打了。二公子可严厉了,他不准做的事,我是万万不敢的。”
“父亲嘱咐过将军要管住我,二公子又严厉,三公子虽心善,可他最听二公子的话了,他不会管我的。境儿孤苦无依,只有在殿下这里能有一席容身之地,殿下再赶我走,我真的无处可去了。”
他说的楚楚可怜,段回峰不忍,别过头去不看他,狠心道:“你又不是没挨过,打一顿,休养一年也能养好。这件事没得商量,你必须回去。”
回去顶多就是挨打,总不会再送他回来。留在这里,还不知前路如何,是生是死。
向境也不说话了,两人沉默良久,气氛沉闷,除了呼吸再没有其他声音。
“殿下答应过,不会再让境儿挨打了。”
向境扯着他的手,轻声乞求:“殿下那日还说,愿如梁上燕,岁岁长相见,这就要赶我走了吗?”
“殿下只求自己心安,可曾想过境儿?我若回去,必定时时刻刻念着殿下,不得一刻安宁,岂非日日煎熬?这一年看似短暂,于我却是比药罐子里的药还难熬。”
“思君如明烛,煎心且衔泪。这煎心衔泪之苦,殿下真的忍心吗?”
人生十苦,四苦相思,五苦离别。
段回峰盯着帐外一点烛光,听向境细细陈情,苦苦哀求,心头涌上酸楚。
“孤何尝想你离开?可留在这里,总是太过危险。”
“封越已经盯上我了,除了躲在质馆,我别无他法。若是逃了,才更是罪过。”
行罢,也有道理。
段回峰收紧手臂,将他圈在怀里,好像这样就不会有人抢走他:“……实在不想走,就算了,但是你千万躲着他,记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