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回峰抬起他的下颌细细打量:向境从来都是恭敬无害,低眉顺眼,可这并不代表他一如表面看起来的好拿捏,他心里有他的主意,低眉顺眼,却将一切都看得清楚明晰。
他一个太子,竟远不如向境看得透彻。
那双眼里坦坦荡荡,干净澄澈。
“就依你所言。”他随手把锦囊放回向境手上,“至于孤心里想什么,孤自己清楚。收好。”
他原想着将来随手给向境封个官职,至少别人不会再看轻他。可今晚闹这么一通,他忽然觉得还是作罢的好,只想将向境时时带在身边。
虽说这样多少委屈他,可没了向境,他还真不一定能做好这个太子。
次日早,荣安来请向垣过去用膳。一出门,看见厅前直直跪了个人,低眉垂首,谦卑安分。
向垣眉头一皱,看向闻生,闻生赶紧摇头,示意他也不知。
折扇一展,挡去半张脸:“这又是唱的哪出?”
荣安知道他说的是向境,也得了段回峰的嘱咐,解释道:“殿下说他冲撞了公子,罚他在此跪省,直到公子消气。”
“跪了多久了?”
“一个时辰了。”
向垣昨夜和封翼玩的晚了,早上起的也晚,向境却是按时起来,且是一起床就过来“请罪”了。
虽说是给他出气,可向垣看着并没有多畅快:“表哥做错了,却要他来承担,是什么道理?”
荣安拿不准他这是消气了还是更生气了,悄悄看看闻生,后者摇摇头,才将心放回肚子,不再多想。
两人用膳,段回峰对向境也是不闻不问,真如荣安所说,要等向垣消气。
“你。”向垣抬手制止闻生,冲外面跪着的人唤了一声,“来服侍本公子用膳。做的好了,这件事便罢了。”
段回峰笑着起身,亲自给他盛粥:“到底是垣儿心善,轻易就饶过了他。”
“你昨日不是还骂我狠毒来着?他跪坏了还是我治,我才不给自己找事呢。”
“你不愿意,让闻生随便给他看看便是了。”
向垣瞪他一眼,却已是不再生气,微微嘟嘴颇为娇气:“闻生也是他能用的吗?那可是我的人。”
“孤随口一说罢了,他自然是不配让闻生给他看的,也就是你,不计前嫌,还惦记他。”
向垣也不愿太小气,揪着一处错处不放,把昨日的不快与委屈捣碎,就着向境一勺一勺的粥食统统咽进肚里,也不再跟他置气。
“说来,还没问你:你要走了?”
“来了半个月了,下月初大哥生辰,我总不能还留在这。这些日子该走的地方都走了一遍,也不用我陪你住着了罢?”
“是不用,可孤惦记你呢。现下回去也赶不及了,要不过了团圆节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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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章一通瞎写好放飞自我……所以真的会有人看吗()
第39章 常欢喜星前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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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段回峰不似段业,听得进劝谏,最后几日没有再过多关注向境,收敛许多,向垣不说,他就不会主动提向境伤势的事,顶多闲聊时问问他最近有没有认真喝药。
向垣只当他是一时昏头,也未曾起疑。
平安无事过了几日,直到向垣走了段回峰都没再显出什么异常。
段回峰看看靶子上的箭,点头笑道:“进步真快,当是有天赋。”
“谢殿下夸赞。”
休息时,段回峰见他还忙着收拾,唤道:“向境,过来。方才你也累了,等会叫荣安来收拾便是。”
“属下不累,殿下休息就好。”
他也不多拉扯,只替向境晾着茶等他。一晃神,他竟把向境看成了向垣,回到了那段和向垣一起练箭的日子。
这身侍从服看着极配他,又极不配他。段回峰忽然很想见见身着华服头戴玉冠的向境,应当比现在更合身些。
说起来,若向境与向垣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们应当早早见过,也不至于他长这么大,这些世家公子的骑射都不甚娴熟。上次替他冲出重围受了大伤,想来,竟是本着豁出一条命去的。
远处的靶心上插着几支箭,比最初那天掉了一地箭矢要好很多。
“孤看着,你是极有天赋的,待回京,找人好好教你,以后,孤的身边只留你一个。”
“殿下偏爱,我……”
段回峰喃喃自语:“有机会,最好是给你换个出身,也免得别人说闲话。”
“殿下,您很在意我的出身吗?”
“孤在意的是你,不解好意的小家伙,孤是怕有人借你的出身议论你。”
向境笑得坦荡:“您不在意,我就不怕。”
“也是,”段回峰将他的手握得更紧,松一口气,“是孤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