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垣总是不知节制,仗着二哥在他身边,更是得寸进尺,大有喝上三天三夜的架势。好在闻生一直在旁看着,觉得差不多了,便小声提醒二公子该克制了。
封越与几人走在宫中小路上。
他低笑:“陛下的暗卫不怎么样啊。”
封越装傻:“此言何意?”
“陛下不明白?那是我误会了。只是这么看来,宫里的禁卫军更不怎么样。”
说罢指间闪烁,抛出几支暗器,登时便有刀入肉身的刺破声,萧裕之安排的人尽数失了用处。
除了不屑,倒更多些嘲弄:“他日若有幸为陛下效力,必先除了这群不做事的,竟能放刺客进到宫里来。”
向垣拉着他不肯放手,也不顾封越在旁,小声道:“二哥哥,你和我一同住嘛,我们好久没有一起睡了。”
“好了,我不过是来看看你,大哥那边要用人呢。”他亲昵摸摸向垣的头发,回头道,“三弟在陛下这里,不会有事的,对吗?”
“这是自然。”
“陛下留步。天黑了,我送三弟过去便是。我们兄弟说话,想来陛下也不便在旁。”
封越到底不是封翼,沉稳成熟,心知来日方长,纵使他说话如此难听也只是笑笑,甩手往另一边走去。
等着封越离得远了,小声嘱咐:“太子身边危险,不要过去。”
“可是表哥……”
“乖,他是太子,自有他的福气,你只要好好玩就好。闻生,一定保护好他。”
“是,属下领命。”
回了质馆,段回峰更衣过后坐在寝室,还想着方才宴上。
单凭感觉,他觉得那人就是二公子,可好似又有哪里不对。没根据地,他能肯定那个人不会背叛他,但不足以成为他的助力,甚至还不如向垣。
可又有什么证据?他不是,还能是谁呢?向境吗?除了那些心思,他的确没有哪里像二公子的地方,就算声音能装,体态也……
难道真是他多疑了?
有人进来,他抬眸,是向境,发丝微湿,贴在脸侧,附着的水光不知是雨是汗。
“去哪儿了?”
“回殿下,闻生来了,取三公子的东西,说两位公子在宫中住下,明日午后再来。”
他不过随口一问,思绪还停留在对那人身份的质疑上。他与向境,面相、声音、体型都完全不符,比起向境,二公子一看便知是向家血脉,兼合向城的成熟和向垣的意气,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王者之风,似乎他合该号令天下,一般人难以模仿。
如今见向境脸上水迹,唤他上前,自袖中取出巾帕。甫一靠近,吓得他后退一步,惊慌道:“殿下。属下身份低微,怎敢劳动殿下?”
“过来。”
段回峰坚持,向境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任那只练字握剑的手握着手帕贴近,任那方轻软的巾帕弥漫着沉水香拂过面前,日日熏染的沉水香铺天盖地,他感到没由来的心慌,绵软触感一路从额上延至耳后,来回擦拭。他大气不敢出,由着段回峰替他擦去不知是雨是汗的痕迹。
忽然,沉水香远去了,柔软触感消失了。
向境如蒙大赦,退后两步,高举双手,接过巾帕,却步退下。
他本想拿给后院的浣洗侍女,巾帕躺在手心,烧得他昏了头,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将巾帕浸在水中反复清洗。
冰凉触感一激,向境才突然醒过来。
段回峰这又是怎么了?
寝室内,段回峰摩挲手指,心下思量。
来回摸了许多遍,怎么也摸不出异常,不像是用过人皮面具的,向境又一直在他身边,时间根本来不及换,看来真的是他多疑了。
第17章 兰露重,柳风斜,满庭堆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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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垣去辞行时,封越正和封乐翎说话。
“拜见陛下,向垣特来辞行。”
封越道:“雨天路滑,向公子何不多待上一时半日,雨停了再走?”
“多谢陛下好意。然向垣不喜拘束,于四方宫墙之内,不过贪一时荣华。待久了,倒有负陛下好意。”
封乐翎笑道:“多少人贪恋荣华都藏在心里,本宫头一回见如你这般宣之于口的。”
鸿雁传书数月的向垣却一副初识的讶然:“这位是……”
“小女宜衡,胡闹惯了,公子见谅。”
向垣当即正色,规规矩矩行礼问安,当作没看见封乐翎不悦的神色,与封越寒暄几句退出殿去。
“朕的小公主怎么还不高兴了?”
封乐翎自然不会说实话,遮掩道:“儿臣可是父皇的掌上明珠,他竟这般没有见识。”
若说没有丁点儿心动,封乐翎自己都不信。
余跃从常来献殷勤,她只觉吵闹。向垣的信一封封送进来,随性的字迹偏能看出字字小心珍重,用素日洒脱掩饰内心不安。向垣很会揣摩人心,知她久居深宫,便将外面的世界写给她看,有时末尾还要叹上一句,被困辰山,极思念外界的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