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洛潇趁朝峰院无人,敲开向境的房门。
“何事?”
洛潇看看珏月,后者看向向境。
“你且下去。齐泉陪殿下去了,有什么事就说吧。”
“二公子,那日属下给宜然小姐诊脉,发现她被人喂了断忆散。”
向境如遭雷击,好半天才缓过来:“是谁?”
“属下不知。”
“……”
“属下存疑,所以直到现在才来禀告公子。属下不知是谁做的,故而没敢让三公子诊脉,当日,他用了白衣先生的药,只是……”
只是宜然依旧受了影响,想是断忆散是早就喂下的,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神思恍惚,所以她才会从长阶滚落,所以白衣的药也救不了她,以致宜然记忆错乱。
是向城?为了让林可仪安心出此下策?是林可仪?不想宜然总来找他?还是别的什么人,为了其他目的,要对宜然下手?可她一个六岁的孩子,何至于如此……
他们有何不满大可冲他来,为何要伤害宜然?!
是他害了宜然,他不该让宜然来找他,不该松口让宜然回来,不该明知自己活不久还要与宜然亲近……是他不该住在朝峰院,不该住在这么远的地方,不该修那道长阶。
千不该万不该,都是他的错,宜然又做错了什么!?
不可信,谁都不可信!向天漠的话是对的,他只能相信自己!他得把宜然带回来!
不过须臾,向境就坚定想法,再不肯把宜然送走,洛潇吓一跳,立刻意识到现在的向境情绪不对,上手拦着问他干什么去。
“去褚云院!”
“二公子,您先冷静!”
“还给我,把她还给我!唔……唔唔!”
洛潇见向境失控,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竟直接上手捂着向境的嘴以免被人听见,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喝斥。
“断忆散无解,二公子就算强要回宜然小姐也是于事无补!还请您想想别的办法吧!”
然而此时此刻向境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
对他做什么他都愿意承受,他无所谓的,可是宜然,宜然那么小,为何要对她下手?又是因为他吗?他又害了他想要保护的人吗?
段回峰正在林子里练骑射,向城才陪他过了两轮,段回峰就要回去。
向城皱眉:“殿下,恕臣直言,您甚至不如二弟十几岁的程度,再偷懒,更要荒废了。”
段回峰直接跳下马,一面扔箭筒一面告罪央求:“不行,城兄,孤晚些时候就回来,孤心慌的厉害,必得回去看看他才安心!”
被压制在榻上的向境彻底昏了头,满心只想着一定要把宜然带回来,谁的话也听不进去,见到段回峰难得清明一瞬,又疯了一样朝他扑去。
“殿下……殿下!”
“境儿!这是怎么了?”
段回峰来了,珏月才等人慢慢放开向境,后者立刻扑到他身前,仰起脸苦苦哀求。
“殿下!宜然,您让他们把宜然还给我吧,还给我好不好?求殿下开恩,求您开恩,把她还给我!”
“宜然?境儿,你……”
前两日还好好的,这突然怎么了?
“殿下,您的话他们一定会听的,求求您,求求您了,把宜然还给我,让他们把宜然还给我,还给我!”
段回峰受不了他这样哭求,立刻就要答应,齐泉却走到他身边悄悄耳语。
“殿下三思,公子一时伤心,难免有所昏头。您将宜然小姐带回来,难道她就能亲近公子吗?如此一来,小姐不仅更疏远公子,也会伤了将军与公子的兄弟之情。”
段回峰犹豫:齐泉所说不无道理,可是境儿这样难过……
向境看出他的犹豫,以为是齐泉说了什么让他反悔,拼命伸手推开齐泉,语无伦次:“走开,你走!把宜然还给我,还给我!走开!”
“好好好,走走走!”段回峰佯怒呵斥齐泉,挥手赶他,“他走了,境儿,他走了,好不好?”
哪知向境伤心至极,失魂落魄,心绪颠三倒四:“不能走,不能走……殿下,不能让宜然走,不能走……”
念着宜然的名字,向境仿佛又清醒几分,仰头悲鸣,再没有力气,眼泪开了闸一样,哭倒在段回峰怀里,哭得人肝肠寸断。
“她是我的孩子,殿下,宜然是我的孩子,他们不会对她好的,她那么小,那是我的孩子……”
洛潇面有不忍:“殿下,二公子心不安,您多陪陪他吧。”
“孤知道,孤知道。”段回峰不住点头应声,“你是管司医坊的?看着给他熬碗安神药来,他前些日子不舒服,用药别冲突了。”
“是,属下告退。”
向境仍不管不顾,失了神智般,不住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