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是有心事,朝里侧睡着,谁知段回峰竟然从后面抱上来。他倒没做什么,只将手臂搭上来,轻轻将他往怀里按按,两人靠在一起。
向境声音闷闷的:“殿下。”
“怎么了?”
“您能不能,不要从后面抱我?”
“!”
段回峰赶紧松手,往后挪了挪,离向境远些:“对不起对不起,孤从前抱你,习惯了……”
从前?
向境一阵失落:从前,不是这样的。
发乎情,止乎礼,段回峰从前断不会这样轻率,动不动就抱他,连知会他一声都没有。
殿下心里,肯定还是介意的吧?毕竟都不是那样单纯干净的人,搂搂抱抱的,也没什么了,他又在这矫情什么呢?
事实如此,就算他不愿意也没用——没人在乎他愿不愿意。
他忽然很想开口为自己辩两句:殿下,我不坏的,我没有他们说的那样坏。我没有自甘堕落,也并不放荡,我很听话的。
向境抿唇,裹紧被子,往段回峰那边蹭蹭,额头贴在他的肩上,并没有多的动作,却足以讨好,也是他能做出最大的让步了。
“你……”
这回换段回峰紧张了。
向境心一横,腾出一只手,附在他肩头,轻声细语:“殿下说的是,从前,就是这样的。境儿不过是尚有些怕,殿下时常抱抱我,就不怕了。”
现在不抱,日后怕是没机会了。
段回峰眉头狠狠一皱,想到什么,不大痛快,但没多说,只是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后没再放开。
两手交叠相握,像从前在旸国质馆。
向境忽然觉得像梦一样。
段回峰捉起他的手,轻吻指尖,又按在向境的唇上,柔软的触感让向境呆滞许久,抬眼对上段回峰含笑的目光,整个人都变得滚烫。
段回峰一面笑一面叹,轻轻抱着他一摇一晃:“好啦,是孤不好。睡吧,不逗你了。”
向境果然还是那个向境,待他一如往昔,连这些反应都是一如既往的可爱。
不过这样也好,他可以慢慢哄,不是为了任务,也不是为了命令,他慢慢地,慢慢地,把向境哄成爱笑爱闹不再怕他的模样。
向境心里却不好受,头一次,熟悉的沉水香让他心里发堵,难以安寝。
当晚,向境做了梦。
梦里有段回峰,有向城,还有两个模糊的人影与他们打闹。
向境躲在树后,远远看着他们。
忽然段回峰回头看见了他,笑着朝他招手:“境儿,过来呀。”
许是梦境太过美好,向境不愿醒来,竟连段回峰起了都没有察觉,紧紧牵着梦中段回峰的手不肯松手,生怕一松开他就会离自己而去。
段回峰不知他做了什么梦,只看他抓着被角不撒手,心里好笑又欢喜,想凑过去看看他,又恐扰他清梦,遂作罢,轻手轻脚推门离开,让葫芦服侍。
“境儿,境儿?该起啦。”
不,不行,再让他多留一刻,这样的段回峰,他很快就见不到了,再让他多留一刻!
“境儿?”
向境睁开眼睛,一瞬间便恢复清明,看见段回峰坐在他旁边,意识到自己起晚了,立即翻身跪好:“殿下恕罪!”
“何罪之有?累了是该多休息,没事的。不过……”他亲昵地刮刮他的鼻尖,笑道,“再困也不能不用早膳哪,中午再睡好不好?”
早膳?
他竟,睡了这么久……
“这些日子,是不是吓坏你了?”
向境嗫嚅着:“没,没有,是属下有错在先,殿下出气,是应该的。”
段回峰轻笑,刮刮他的鼻尖,将人抱紧,低头吻他的头发:“记清楚了,日后可不许再骗孤了。若是再犯,孤还罚你。罚你禁足向府,再不许见孤。”
这日,向境没有回府,而是守在段回峰的书房外头,替他挡下来拜会的人。
颜景舟来时,正见自家小妹蛮横指使人要拿下向境。
“大胆!你这是做甚?”
“哥,是他不给我通传,对我无理,他……”
“住口!”
颜景舟急急上前一把把人扯到身后:“二公子恕罪,小妹有眼无珠,冲撞公子尊驾,二公子恕罪。”
向境了然点头:“哦,令妹。”
“是,在下管教无方,二公子息怒。”
“罢了,起来吧。”顿了顿,补充道,“殿下的确有吩咐,今日不见客。”
“是,在下明白,公子必不会假传旨意。我这就带她回去,严加管教。”
颜柔虽没见到段回峰,有这样一个门神,自是不敢多留,紧跟着颜景舟往外走。
“我不知道他是二公子,哥哥,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
“不知道也敢乱说话,太子府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