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去给二公子煎药。”
“去吧,留心点,这件事别让向家知道。”
“是,属下明白。”
一觉睡醒,向境头痛欲裂:“齐泉。”
进来的却是葫芦,他才记起,这不是在向府。
“二公子,您醒了?可好些了?太医就在外头候着,二公子若哪里不适,属下这就传召。”
向境愣愣摇头。
强迫,昏睡,太医。
同他与诸葛越的初次一般无二。
简直自取其辱。
他只求能常在段回峰身畔献上自己的力量,只求为他宽心,洞房花烛,恩爱白首,连段回峰一点点的喜欢他都不再奢求,为何要这样对他?
心已死,哪里还用看太医?
葫芦手里捧着一小盒药膏,面露难色:“二公子,太医说那里要上药的……您看是属下帮您,还是……”
“……我不想上,你拿走吧。”
“二公子,伤口不愈肯定会痛,为您自己好,还是上点药吧。”
他恍惚想起拂衣:“公子忍忍,上了药就不痛了。”
骗人。
上了药还是会痛。
受伤了就是受伤了,伤口愈合前,不可能不痛。就算愈合了,疤痕还是会在。来日疤痕褪去,记忆也是痛的。
不可能不痛。
葫芦看他脸色不好,便放下药膏:“二公子,那您喝点药吧,您发烧烧了一夜,总不能干熬着。”
向境轻声道:“葫芦,我有些饿了,我自己喝药,你去帮我找些吃的吧。”
“诶,是,属下这就去!”
他活蹦乱跳地跑出去,想着向境愿意吃饭,身体肯定是有好转了,却不知在他走后,向境端起那碗药,尽数倒掉。
他不知自己这是在做什么,若是真的不想见段回峰,回向府就好了,段回峰巴不得他早点走。可他还要这样自取其辱的留下。
即便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仍舍不得离开段回峰。
向境勾唇一笑,满是自嘲:也许自己真的像旧旸国那些人说的,是贱到骨子里了。
再次醒来,身边又多了一个人。
“二公子,若醒了,就先喝药吧,您刚退烧,可不能再复烧了。”
他看向荣安:“你早就知道。”
荣安赶紧跪下:“二公子息怒,府上太医制不出解药,殿下昏了头,除了您再不肯让他人近身,属下实在没有办法。属下愧对公子信任,任何惩罚,属下甘受。”
“……怎么回事?”
“安国公请殿下过府,殿下误饮了欢情酒,所以……”
安国公……
“葫芦,我一直睡着,殿下……殿下可有来看过我吗?”
葫芦忍不住,轻声道:“二公子,殿下从来没生过这么久的气,要不您就别执着于他了,天底下总归会有比殿下更好的人。”
比段回峰更好的人?
劝他不成,葫芦推推荣安,示意他也帮忙说两句,这二公子只知道请罪请罚,殿下又蒙了眼分辨不清,倒不如各自冷静冷静,待气头过去说两句好话,管不管用的,总比现在种种折辱的强。
荣安却摇摇头:向境脾气有多倔,他早就看出来了,那时端的一副柔弱样都劝不动的人,在得到段回峰那样厚爱后又有谁能劝动他?
蕴华轩里,颜景舟一个劲儿地唉声叹气。
“这几日去太子府都没见到二公子,向府里也不见人。我问过葫芦,说他这几日病了,在太子府休养。你也差不多了吧?”
“既如此,择日不如撞日,你瞧,这可不是天赐的缘分?”
他指指窗户,窗户外头,是段回峰和荣安。
颜景舟已经被他反复折腾得有些敏感多疑:“你又想做甚?”
“与太子相见啊,景舟,这不是你一直都想做的吗?”
少年歪头,纯然可爱,满脸写着无辜。
“巴掌打完了,自然该给颗甜枣尝尝。”
若是没有甜枣,又怎能让向境心甘情愿地挨后面的巴掌呢?
“求殿下宽恕,恕臣欺君之罪。”
“欺君?”
他朝着里屋隔间:“出来吧。”
段回峰登时站起来:“你,你是……”
苏孟摸摸自己的脸,轻轻浅浅的笑:“殿下是觉得我变化太大不敢相认呢,还是时过境迁,不认得阿孟了?”
“哦!”他展颜一笑,笑容中多的是苦涩,“殿下大概是以为我已经死了,殿下,您不会不愿意认我吧?”
“贫嘴,这也能挑理。”欢喜心境难以表述,言语中尽是失而复得,故人重逢的喜悦,“孤只是太惊讶了,阿孟,真的是你。”
当初苏孟本是要死的,是颜景舟偷偷买通了行刑之人,将他从乱葬岗带回来,藏在自己家中。后来他借口出行,让苏孟装作小厮,将人送出平城,苟活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