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新知遭薄俗,旧好隔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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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向境便借口风寒未愈,下令封了骐骥院,闭门不出,便是向垣也未能见上一面。
院子宽敞,人影稀疏愈显冷清。闲暇之余,向境总靠着轩窗出神,看看前院光秃秃的树,看看后院清一色的竹,不曾出门,远观而已。
一来他不愿让齐泉等人担心,二来他身形消瘦,心境不似从前,怕会让人心生轻视。
几日便到了除夕,段业一下早朝就带着段回峰随向城回了向府,要亲自看一看向境。
“臣……”
“免礼!”
段业两步上前扶着他,心情全在脸上:“十几日不见,怎么瘦成这样?病还没好吗?”
向境勉力笑着:“臣病容憔悴,陛下见笑了。”
“听闻你近日闷在房里,不让向垣诊脉?怎么越大越像小孩子了,放眼羲国,谁的医术能越过他去?今日朕在这里,不经他看过朕绝不放你回去。向垣。”
向境没办法,段业的样子并不像玩笑,只好由着他们,再三保证好生调养宽心后又喝下一碗苦涩的汤药才罢。
“朕宫里还有事,过几日再来看你。记着,若还是这般病弱无神,朕就治向垣的罪。”
“是,劳陛下挂怀,臣必定珍重自身,不拖累三弟。”
“好了,朕回去了,让太子陪你吧,你们多说说话,日后一并治国才算珠联璧合。现下他在政事上多有不通,你要时常提点着。”段业拍拍他,长出一口气,脸上带笑,“天鸿小朕五岁,纵使天漠兄严厉,仍是一副孩子气,病了也不安生,非要朕陪着才能好。
“你母亲嫁过来之前,朕还时常留宿向府,后来不便,他就跟去宫里……”
意识到自己扯远了,段业无奈笑笑,站起身来。
“朕先回去了,宫里的事你不用管,盯着他用过午膳再回来。”
向垣讶异:段业就算了,段回峰竟然也没有推辞?
殊不知来之前段业就叮嘱过段回峰:“他是二公子,许多事上他不在不行。你不喜欢他朕知道,但是面子上总要过得去。太子与二公子不和,说出去像话吗?”
引段回峰到了骐骥院,向境十分知趣地告退,不在他跟前碍眼,亲自去小厨房看着准备午膳。
段回峰在暖阁歇着,打眼一瞧,一处软榻,榻上一只小几并两只方枕,边上一架书柜,一览无余,再无其他,连个把件凭几都没有。
若非方枕与书柜用料上乘,谁又能想到这是当朝二公子的居所?
他前脚进来坐下,后脚就有侍从进来奉茶。
那侍从低着头,可段回峰还是认出来了:“你叫齐泉?”
“是。”
“你一直跟着他?”
“回殿下,不是。属下是在境公子开始受训成为二公子时才服侍在侧,不过是在这些人中陪公子最久罢了。”
“你仿佛很讨厌向垣?”
齐泉这才抬头看看他:“上回之事,境公子属实无辜。”
避而不谈,看来是说中了。
向境怎会留一个讨厌向垣的人在身边?
“无辜?纵使他无心,向垣伤心已是事实,能有多无辜。”
“殿下容禀,”齐泉不敢在他面前斥责向垣,又忍不下不替向境陈冤,两步跪下,“垣公子体弱多病,时常三灾两痛,殿下是知道的。若非境公子百般呵护,如今只怕更要参汤不离口,他过得逍遥自在,也是因着公子的缘故,怎么将军说得,公子反而说不得呢?”
“殿下只知公子说他,却不知真正情由。敢问殿下,那日探望,是您主动要过来的吗?”
当然不是。
那日,向垣跑到太子府,说了一句“二哥哥病了,烧了一整夜”,就开始可怜兮兮盯着他看,眼看那浓浓雾气就要凝结,他才无奈开口:“孤去看看他。”
见他愣神不语,齐泉还有什么不明白?
低头苦笑:“境公子怕给您过了病气,更知道您不愿见他,叮嘱告诫垣公子不准再为了他逼迫您,可垣公子想着公子病中能得您垂怜,二人因此起了争执。境公子不过斥了他一句不明事理而已……公子是骗了您,可那是皇上的命令,他不能违抗,他也在努力赎罪,求您原谅。
“公子常道,物欲乱人心智,不曾有过想要的物件。可自他从诺水回来,便在后院种了许多竹子,闲时看着发呆。属下失职,不能体察公子心事,可私心以为,大抵是与您有关。这许多年,公子都不曾有过这般失魂落魄的时候,您在他心中当真是极重要的。”
段回峰下意识推开轩窗。
后院那些竹子有些眼熟。
和质馆的是同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