龌龊心思?
喜欢是……龌龊的吗?
他茫然抬头看看向城,看看向垣,又看看向城,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喜欢林可仪是平城佳话,自己喜欢段回峰就是龌龊了?
“两个男子,要怎么在一起?世人会如何看你们?何况从来也没有二公子同太子在一起的先例,向境,你要忤逆犯上吗?”
其实这顶多是开个先例,可向城有意往严重里说。果不其然,“忤逆犯上”四字一出,向境整个人都惶恐起来,无措又惊惧地看向向城,不自觉摇头发抖,似乎回到了立规矩那日,冰冷的水漫过头顶,他愈发不能呼吸。
这就是忤逆了吗?喜欢段回峰就是忤逆吗?他待段回峰一向谨慎小心,不曾做过出格的事,怎么会犯上?
“辅佐太子是你的责任,从你出生时就注定的责任,你怎能掺进私情?”
“倘若我不是二公子,是不是……”
“不是二公子,你就不会陪伴他辅佐他,更不会有今日这一出。”向城叹了一口气,“别说胡话了,回去休息罢。”
他招手唤来向垣陪他回去。
“过两日,我会入宫同皇上说明,下旨让你早早成亲,你收收心,别再想不该想的人了。”
“可殿下他……”
“殿下殿下,你叫他一声殿下你就该知道,他和你不是一路人,他在他的位置,你在你的位置,中间隔着高山深涧,你越不过去,他不会过来。”
“他会!鸣凰佩是他亲手给我的,只要殿下想,再难再险我都能越过去。”
他明明已经过来了,是自己又把他赶走了……
“你早已委身诸葛越,又如何配得上太子?”
烛火爆出噼啪一声响,打破祠堂死灰寂静。
他不敢相信这话出自向城之口:“……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听不懂?”
“我是为了羲国,我是为了羲国啊大哥!”
夜夜凌辱,难道是他所愿?
若非为了羲国,他怎么会甘心离开段回峰身边?又怎么会当着段回峰的面做出那种事?他所作所为无一不是为了羲国,可如今,他们却来嫌他身子不干净?
“二哥!二哥你冷静些,你别急!”
向垣拼了毕生的勇气扑上去抱着他,纵使向城也被他的模样吓得一惊,暗卫察觉到向境的危险状态,纷纷现身,企图在他失控伤人时能拦一拦。
向境疯了般不管不顾推开向垣,几乎打伤了所有妄图拦住他的暗卫,白肃与时易青深知向境的危险,拔剑挡在向城面前,却同样被他两三下打到吐血,眼睁睁看着他用那把夺去许多生命的匕首挟持了向城。
向垣又急又怕,可自向境推开他,闻生就环着他的腰身束缚他,任他怎么扑打闹腾也不能上前,眼看向境动动手就能结束向城的命,呼吸几乎停滞。
向城被抵在墙边,冷笑道:“怎么,要弑兄?难道我说错了不成?纵使他喜欢过你也是从前了,你真当自己现在还配得上他?”
过去配不上,是因为段回峰是太子,他自惭形秽,不敢高攀,可如今配不上,向城却说是他不干净。
向境张张嘴,想要反驳却不知从何开口,震怒掩盖无助,将他的痛苦展露无遗。
“你清醒一点吧,向境,他不会再喜欢你了。”
此话一出,向境如遭雷击。
向城轻飘飘一句话,抹掉了他这些时日所有的期盼与幻想,将现实摊开在面前,再也不能逃避。
段回峰不会再喜欢他了。
寒光凌冽的匕首伴他数载,伴他喜伴他忧,在主人威胁过兄长后呛啷落地,远远落在凌乱的脚步后,冷光如冰躺在祠堂中央,格外刺眼。
“大哥,你实在犯不上拿那种话说他,这太伤他心了。”
“我不这么说他能死心吗?啊?你看看他油盐不进的样子!”
“二哥他忍了这么多年,唯有对太子不一样,你就算成全他又能如何?”
夜已深了,祠堂烛火明灭晃眼,蜡泪缓缓而下,不知代谁垂泪。
周围暗卫侍从皆低眉垂首,大气不敢出。
“我成全他?我拿什么成全他?他昏了头你也昏头了?那是太子,太子!要让皇上知道,他会是什么下场,啊?我不断了他的念,难道要让皇上抹了他的功绩发配边疆吗!”
向城忽意识到什么:“你早就知道了。”
“你少拱火,滚回你院子里老实待着。时易青,派人把守朗月院,不准……”
“你敢!”向垣猛一推他,“朗月院归二哥哥管,你有本事把骐骥院一并封了!”
“一个两个都要造反吗!”
“大哥!你明知二哥哥没错!于情于理,你不该那么说他!论情,他是你亲弟弟;论身份,你那些话都是大不敬,当以藐视罪论处。”向垣气得浑身发抖,努力平复,“他想要太子有何不可?先祖既定下这等规矩,就该想到以后。难道历朝历代的二公子二小姐都不曾对太子动过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