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瞬间,向境很想问问:对段业来说,向天鸿是什么?锋利的刃?还是不能失去的人?对他来说,向天鸿也只是一个符号吗?是可以被别人代替的吗?
段业沉默许久,扯扯嘴角勉强绽开一抹笑:“你很像你叔叔。”
很像,很像。
可再像也不是。
向天鸿死了,段业不知向天漠对他有没有怨,他不敢问也不敢想,就假装没有。可今日封越旧事重提,那些回忆争先恐后从遗忘的角落钻出来,若是向天鸿还在,今日站在这里的段业就不会是孤家寡人,若是他还在……
“陛下宽心,为您而死,二叔叔甘心的。”
向天鸿生来就属于段业,就像向境属于段回峰,为他生为他死,为他排忧解难以命相博,他们甘心。
诸葛起不愿意听封越在那哔叨发神经,夺剑欲杀。
向境几步过去,一手捉腕压制,一手二指并拢,在他肘部关节点了一下,哐啷一声长剑落地,诸葛起也因痛苦与惊怒变了脸色:“二公子这是何意?”
“陛下尚未发话,岂可动私刑?晚辈得罪,世叔海涵。”
段业却道:“朕觉得他做的极好。诸葛氏已经救出来了,朕也不会再受制于他。来人,这条舌头……”
向境急急出声:“陛下三思!我大军才攻进渃水,若此刻发落,恐引得百姓议论。”
“二弟,你糊涂了?封越暴虐成性,旸国百姓恨之入骨,怎会议论?不杀了他泄愤,才会让百姓议论,只当我们还怕他呢!”
段业是看着向境长大的,比向城更清楚他长到现在受了多少罪,而这一切的来源都是封越,就算引得百姓议论,他也一定要杀了他给向境出气!
“朕,不怕议论。若他们议论,只能说明旸国百姓都是不通情理的小人,更不值得你救。来人!”
“陛下!”谁知向境竟跪了,“臣请问陛下,为何一定要杀他?”
段业不解:“你……自然是给你出气!你自小受苦,不都是因为他?”
“臣叩谢陛下体恤。然现在出气,为时过早,臣恳请陛下将他交由臣来处置!”
“你不想他死?”段业不可置信。
“臣斗胆,敢问陛下,臣于此事是否有功?”
“自然是有,早在你决意只身犯险朕就拟好了封赏诏书,在太极殿封存了三年,只待今日。”
“臣不要封赏,只求陛下将人交由臣来处置。”
向境要保封越?
这下连向垣都有些震惊,下意识唤出声:“二哥?”
向城怕别人心生他念,赶紧补充:“陛下,封越已是亡国君,陛下日理万机,可否交由向家处置?”
“他是我诸葛氏的罪人,为何不能直接处死?就算要申,也不该交给向家!他杀了我许多族人,二公子虽救了我们,可也不能无缘无故包庇这样一个凶手!”
“无缘无故?”向城眉毛倒立,火气蹭蹭往上涨,向境为了把他们平安救出来受了多少苦,到诸葛起嘴里却这样轻描淡写就一笔带过了?
“他亦是我羲国的罪人,怎可由你们单独处刑?诸葛氏是只剩了你们,可你们究竟是否能担起旸国还未可知,以后少不了求陛下相助,区区一个封越,陛下尚未发话,哪有你说话的地儿?”
“陛下,臣以为,封越居心叵测,诸葛氏族既已平安,封氏一族应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忽然一人道:“是为陛下绝后患,还是公报私仇,向将军自己清楚。”
向境制止向城,循声望去,是位面生的官员:“向将军与封氏非亲非故,若说当初家父一事,也早有论断。公报私仇几字,我实在不懂,不知大人有何见教?”
谁能不知向境是怎么探取到情报的?向城与他的私仇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然而他但凡敢说出来,凭向家的权势地位,他有几颗脑袋都不够。
“……臣不敢,是臣失言了。”
向垣轻飘飘道:“大人还是仔细想想,说出来的好。大人若不说,方才对向将军之言就是以下犯上,污蔑僭越之罪。心有怨言却不直说,对二公子,是欺瞒之罪。加上御前失仪,言辞冲撞,数罪并罚,只怕下场未必比封氏好多少。”
……
封越与向城有没有私仇不清楚,这位大人的下场不清楚,他们只清楚一点:这三位虽是后生晚辈,却不是他们能随意指摘的。
段业试图打圆场:“不过一个阶下囚,段向一体,谁处置都一样。向城,带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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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垣:呜呜呜她好可怜我可听不得这种话
宜衡:?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第67章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