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方才动作，向境写过的奏章展开在面前，封越瞳孔放大。
杀父之仇已报，从此两不相犯。
那张字条是他写的。
原来那时他就在了，只是没人见过他写字，所以没人知道，是他屠了将军府满门。
原来那时他没怀疑错，只是向境太能忍，封翼太浮躁，根本试不出来，得出一个“向境一无是处”的结论。
连与向境相处这么久的封越自己都未曾察觉有何不对，甚至主动让他与风鸢接触，带人去城楼。
他在城楼上看的，当真只是烟花么？
“殿下。”
他略一整衣衫，快步走到段回峰面前，带着一丝抑不住的急切紧张：“臣拜见殿下。”
“……起来吧。”
当着这么多人，他总不能质问向境什么。虽然他隐约猜出了向境的真实身份。
他还未说什么，殿门大开，身着战甲的向城反手拎着长刀，大步走进来，眉眼锋利，是与向天漠如出一辙的英雄气。
“大哥？”
待向城跟段回峰李泊说过话，向境几步迎上去：“大哥来的好快，可是来传我们去接驾？”
向城摇头：“陛下去接诸葛氏族了，我围了皇城，陛下许我先来帮帮你。”
向境眉心微蹙：“我哪要人帮？大哥代表向家，合该随着陛下一同去才是。”
“向家如何？我是你哥哥，于情于理都该先来看你。”
向城身边还站了一个人，面容清秀，五官端正，年岁不大，看着不像将士，倒像军师。向境没见过他，随即看向向城，后者会意：“这是颜少师次子颜景舟。”
被点到名的颜景舟赶紧上前俯身行礼：“二公子。”
向境奇怪，并非是他受不起这礼，而是他与这人并不认识，刚刚才从向城口中得知对方名姓，怎么待他这般恭谨？倒像心虚似的。
他伸手虚扶了一把：“颜公子不必多礼。”
向城笑道：“他起初不知情，只当你叛国，来时骂了你一路……”
“城兄！”颜景舟脸红得不像话，又对着向境一礼，几乎是请罪的姿态，“城兄已同在下说明，都是在下有眼无珠，目光短浅，还望二公子莫放心上。”
“无知者无罪，无妨。”
这三年来，明里暗里骂他的人数不胜数，还差颜景舟这一句半句的？
然而持刀挟持封越的士兵一时疏忽，被封越抓着刀刃挣开，两柄剑均落到他手里。向城冷眼看去，一甩长刀，刀尖上的血划出道道弧线。
向境忽拦他：“大哥，杀鸡焉用牛刀？你亲自上，也太给他面子了。”
难道他自己就不是牛刀了？他本是比向城更出色的人物。
向城了然，向境这是闷了太久没有舒展筋骨，看他身形已然展开，便知他方才必定动过手了，只是一忍三年，这会儿没打够。
再说，有些气，还是自己打出来的畅快。
向境使了眼色，齐泉会意，丢出暗器作阶助他。封越只当他赤手空拳，不料几步之遥向境甩来一把暗器，刀光剑影间，暗器落地，向境也已至身前，借着关节伸缩，封越措手不及，只余格挡躲闪，偏偏向境不伤要害，封越左躲右闪，毫无还手之机，好不狼狈。
封越也看出向境是在戏弄羞辱他，一时更气，乱了章法，不过两三招便被向境旋身一脚踹到柱上，手中刀剑也被夺去，钉在脖子旁边，略歪上两寸，那锋利的剑就会把他和柱子串起来。
齐泉上前替他整顿衣裳：“公子风姿不减，能供公子练手，他也算不枉此生。”
“从哪学的油嘴滑舌。”
向境淡声训他，走到向城面前：“大哥，诏狱里……”
“二哥！”
话头被截住，光听声音就知道来人是向垣。向境习惯性往后退了一步，旋身正对殿门，双臂展开前伸，作出接人的动作，正巧向垣一脚踏进来，毫无平日风度，跑了两步就飞扑过来，结结实实摔进他怀里，被向境稳稳接住。
“哥！”
方才还一脸正气眼神冷冽与向城议事的向境此刻满眼怜爱，任他抱着自己，手绕到背后替他拢顺凌乱的发丝，将飘逸的发带整理好，才拍拍他。
向垣会意，微微松手与他拉开些距离，仔仔细细看着面前的人：“二哥，我好想你。”
第65章 杏花疏影，杨柳新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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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神采飞扬，眼睛清亮，盯着向境使劲看，怎么也看不够。
“二哥知道。”袖中拿出手帕，语气温柔宠溺，完全不像话中责怪，“急什么？出这么多汗。从哪儿来？”
“大哥不准我跟着，我借口行医，一早就躲过来啦，这两日住在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