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燃风燃,回回都是风燃,可没有一次真的换成了风燃。
闻生知道他在吓他,也知道这份吓唬不是为好玩,而是担心,不由柔和了脸上轮廓:“属下愚笨,自然比不上公子。下回记着了。”
“下回?你还想要下回?”向垣气呼呼的,药包一丢,好看的眸子瞪一瞪他,“这种经历我不要再有第二次了!”
有诸葛氏的人等着,封越也就不担心向垣会动什么手脚,不用传召,他自己就上赶着去看向境,就是还有些脾气在身上,每回都只留闻生相佐。
“谁在那!”
闻生几步过去挑开纱帐,却徒留清风穿堂,吹动流苏。
“方才那里明明……许是属下看错了。”
闻生在殿内殿外转了一圈,仔细检查过周围,确定没有人才回到向垣身边继续给他打下手帮忙。
“太闷了,我出去走走,你留在这。”
才出了乐颜轩,便看见浅蓝裙摆显现一角,来回飘动,似有踌躇,他一眼便知那是宜衡。
左右无人,他干脆直接迎上去,施身一礼,没有多余寒暄问候,开门见山。
“公主,过去之事是向垣不好,不该有那般奢望。如今我被迫伤人,又不得不违心救他,想是上天在告诫我。”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虽是早春,早晚之时仍有白雾,隔着她与向垣,好似过不去的万水千山,“恕向垣情深缘浅,日后不会再叨扰公主了。”
宜衡抿唇,还要说些什么:“向公子……”
这次向垣没有停下,没有回头,更没有从前那样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与她说话,徒留背影决绝,一步一步走出她的视野,消失在长街尽头。
宜衡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她不知道向垣是否注意到,她今日穿的是那身向垣特意送来的藏了小心思的缎子裁制的裙装,想故作无意穿来给他看看,若是他注意到了,还可以借玉珠之口说上一句她很喜欢。
旁人总说她戴珍珠耳珰最好看,可向垣似乎并未留意,他方才低着头匆匆离去,看都没有看她。
诸葛季光自责懊恼道:“我不知道。封越时不时就会更换地方关押我们,每次都屏蔽视听,我们根本无法知道在哪。”
封越就是仗着他们不能置诸葛氏族于不顾,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向垣长出一口气,心里烦闷:他早该知道,封越不会把有用的人给他。
心里这样想,话却不能这样说。
他起身:“世叔且再等等,他很快就没事了,到时我会带你回向府。”
向垣医术精湛,伤人时又不曾伤及要害,算是因祸得福,不过几日便治愈了向境,带着诸葛季光辞行。
消息传到封越那里时,他正处理政务,知道向境确实醒了,也不多留人,当即放行。
甫一出城,便有余跃从的人跟上去,把他们拦在无人之地。
他无奈叹息:“怎么都想着抓我啊,我又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
闻生掀开车帘时看过去,以眼神请示,见向垣轻轻闭眼细微摇头,便知他无意多留,肌肉紧绷,做好了打架的准备。
“好大的架子啊。”余跃从嘲道,“上次放跑了你,这次可不会了。”
向垣站在车上,一点也不害怕,环视左右,轻哼笑道:“就这几个人还抓我?天底下只有我想去的地方,没有我不得不去的地方。”
“小将军这样执着,我便赏个脸好了。”
结果向垣下来时不慎绊了一跤,自袖中掉出一支发钗,水滴状的玉坠叮当作响,明明清脆的声音,落到余跃从耳朵里却极其刺耳。
——那是宜衡的发钗。
他当即拔剑指着向垣,双目赤红,青筋暴起,再没有方才胸有成竹的气概:“哪儿来的?哪儿来的!”
一定是他骗来的,是他偷来的!他勾结宜衡的侍女拿到的,这个小人!
闻生意识到他情绪被激起来了,警惕心起,不动声色地往向垣身前挪了挪,手按着剑柄。
对面那人的模样活似要吃了他,偏向垣不觉,自然地捡起那支发钗,吹吹根本没沾到的尘土,修长的手指沿玉坠划动,又是一阵叮叮当当:“这个?小将军不认识吗?”
那是宜衡最喜欢的发钗,他不会认错。
余跃从气性大,一支发钗就激得他失了智,原只想抓了向垣,现在却是奔着他的命去的。
向垣神态自若,把发钗收回袖里,甚至还有心情在河边折柳。细软柔韧的枝条圈成个满圆,两边拧了拧,制成一顶柳冠,只是大多未曾发芽,光秃秃的,在他手上转了两圈,又挂回到枝上。
“闻生,为何公主能编得那么好看?”
“皇宫地气暖,城郊太冷。公子想要,早些回平城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