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游金往自己嘴里丢了块核桃，回头看金雪和万夫长聊得正欢，“你似乎得等好久。”
赵游金有点同情哲布，随口道，“这个好吃吧，明天拔营么？不拔营我做核桃酥。···你喜欢咸口还是甜口？”
哲布道：“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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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汴河血-4
金雪有个习惯，每逢战胜，就叫人剪裁一角昌军战旗，拿在手里搓着玩。厚实沉重，金线线头刮手心，粗拉拉的，像老虎舌头。
可他今日却有点心不在焉，万夫长在旁边说话，一句句的间隙，却是赵游金的声音。
他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万夫长以为他疲累，殷切地端来把凳子。金雪也不想坐，绕着走了两圈，万夫长挥挥手。
万夫长意会，“那就这么跟可汗传信。”
走的时候还顺上了哲布，哲布也没二话。
帐帘落合，帘底铁坠子叮当一撞，帐中沉静下来，金雪不由自主看向赵游金，但因为她背对自己，也看不到她什么表情。
等了半天，金雪抬起脚，走到赵游金对面，敲敲桌子，“诶。”
赵游金刚剥完最后一只核桃，一抬头，“诶，哲布走了？”
金雪“嗯”了一声，抓起她的手，“脏死了！”
赵游金自己看看，是挺脏的，指甲缝黑乎乎的，都是核桃渣滓，她抽回手，拍掉掌心碎屑，把整碗果肉朝他一推，“有点良心好吗，要不是给你剥···”
金雪摁着她肩膀，不让起来，自己歪歪斜斜往桌角一靠，“给我剥的？”
赵游金道：“不然呢，这个补脑子。”自己随手抓了一把，塞进嘴里，嚼得满口清甜，心想：河南果然水土丰饶。
金雪对她张开嘴，“啊。”
赵游金拣出完整一颗，用干净的左手丢过去。
金雪一口叼住，含糊道：“既然给我吃的，就不用剥皮了。我也尝不出苦。”
赵游金道：“核桃皮子涩，不剥掉口疮疼。”
金雪微微一愣，垂目微笑，轻声道，“我没和你说过。”
赵游金道：“有句古话呢，叫做‘在下人眼里，国王的鼻孔也是脏的’。”
金雪气笑，“你算是哪门子下人？”
赵游金道：“意思是一样的。——历史上再了不起的人，凑近了看也不过是个人，没什么秘密。”戳戳他的手，“松开，我去洗手了。”
金雪道：“不松。有事和你说。”
赵游金就等着他开口，然而金雪只拿笑眼瞅她。
赵游金被瞅得不耐烦起来，眉心紧皱，没什么气势地瞅回去。
金雪忽然嗤的一笑，松开她肩膀，拇指落在她眉心，一点点揉着，若无其事道：“我以为你是给哲布剥的。”
赵游金笑着闭上眼，“啊？先是大王子，又是哲布，连年过半百的可汗都算上，你们草原男子就这么美？”
金雪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低低道：“不许提父汗。”
赵游金就势趴在桌子上，“你就是觉得骑射功夫了不起，上马才英武，才厉害！汉人骑射不好，就该仰脖子看你们。”
金雪眉梢微挑，一声不吭。
赵游金有点不痛快，把脸埋到臂弯中，闷声道，“有什么了不起？”
金雪伸手落在她头顶，被赵游金躲开，往旁边挪了挪。
金雪悻悻然收回手，“我没想过你能看上老大，只是他有个黄金家族的名头。我像你这么小的时候，还觉得黄金家族挺厉害的。”
赵游金道：“你不许平成看不起你，自己倒先看不起自己来了，”
金雪无语，“好好。我说不过你。哲布论风姿骑射，人物气度。你看不上眼？”
“你这话什么意思，”赵游金抬起头，托着脸看他，“怕我和哲布跑了？我想哲布也不愿意。”
金雪屈指在她额角一叩，没好气，“你们都不会！你们知道我难过。”
赵游金郁闷，“原来你是防患于未然，先给我提个醒，让我以后想了也不好意思。”
话音刚落。自觉这话说得过火了。赵游金悔不当初，几乎可以听到脑中思维飞转的风声。
正想着怎么打个太极，就听金雪淡淡笑了一声。
他仍然坐在桌沿，肩上披风有些下滑，他随意拉了拉，仰头看着帐顶，忽然眨了下眼：“就这么想我啊。”
赵游金心里莫名一软，忘了打太极，心乱如麻，索性重新埋头枕臂。
旁边淅淅索索一阵，金雪站起身，往外走了几步。
赵游金松口气，准备侧过脑袋，偷偷瞄他一眼，谁知刚侧过脸，就见金雪的靴子又踏了回来。
赵游金破罐子破摔，直起腰杆，“要怎么样，你就直说吧！”
金雪站在她面前，淡淡道：“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