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布不由莞尔,“牛羊只要是活的就行。瓜果更不可能下毒的。”
赵游金这才想起:这年代也没微创针孔,于是老实点头,“哦。这样啊。”
哲布道:“你想吃什么?”
赵游金道:“什么瓜果都好,你和金雪应该多吃点。只吃牛羊肉的话,会长口疮,”她见哲布不解,很努力地解释:“口疮。嘴里的小伤口。···我看金雪经常舔左边,应该是长口疮了。”
哲布有些惊诧地挑眉。
赵游金道:“当然,你也挺忙的···吃喝小事,算了算了。不急一时。”
话音未落,身后“嘿”的一声,前心一紧,已经被人从后揪住腰带,不自觉踉跄后退,帐帘哗啦啦掠过双臂,在眼前合上。
回到帐内,清风顿无,整个人暖和了很多,赵游金扶着金雪胳膊站定,“你干嘛!”
金雪换了身干净衣裳,脚上短靴却没穿好,只随意蹬踩着,靴筒皱巴巴挤成一堆,垫着足跟。
这样一来,他比平时更高了。
赵游金得仰脖子看他。
金雪道:“我干嘛?我口渴!快给我倒杯水。”
“哦,”赵游金第一次仔细打量帐篷,绕了一圈,停在红木长架前,只见架上一排牛皮大袋,她摘下一只,拔去塞子,没闻到酒味,于是递给金雪,“你不能自己取吗?”
金雪道:“不能!胳膊疼。”
赵游金道:“你都能自己换衣服,为什么不能自己喝水?”
金雪道:“我不能自己换衣服,但你不在!”
“···”赵游金看他一眼,“好吧。”
金雪提起牛皮大袋,满满喝了几大口,又递还给她,“你过来,我有事要问你。”
赵游金跟他坐到床边,金雪久未进食,胃里一阵灼痛,就用左手摁着,皱眉看她,“你让哲布派人降服昌兵,这事,我能不能···能不能和父汗说,是我的注意,或者哲布的主意?”
赵游金道:“可以啊。”
金雪松了口气,眉头还没松。
赵游金道:“我冒这个功干什么?再说了,援兵在河北停那么久,就是不想打,说不定心里还盼着你们赢,内部兵变也是迟早的事,你要是为难。就当根本没派过人就好了。”
金雪盯着她,忽然低头笑了一下,“游金。我实在是,实在是不愿意父汗太认识你。”
赵游金道:“嗯。我知道,不过,你不用太担心。就可汗那个样子,要不是你七弟积极追求进步,也不会把老婆送过去。你不是这样的人。”
金雪默了一默,低声道,“···我也不为贪这份功劳。”
赵游金道:“我知道。你自己的功劳能给铎齐。你不看重这个。”
金雪无奈,“服了。听你这么说,我这人还挺好?”
赵游金道:“你确实挺好啊,你不好我不就换个好的了吗?”
无声。
金雪震撼得说不出话,他一时分不清楚到底是前半句话更震撼,还是后半句话更震撼。
这时帐帘扇动,士官送来一只大食盒。
赵游金就没管金雪,跑到桌前,一打开热气扑面,正是滑鱼粥,还配了酸萝卜,底层是大盘核桃杏仁。赵游金一拍脑门:此地距离集市很远,桑葚不好保存运输,肯定是没有的。
她舀出一碗粥,随口道,“要不把哲布叫过来一起吃?”
金雪原本伸手要接,心念一转,又收了回来,下巴一抬,“你拿了勺子喂我。”
赵游金不做他想,舀出一勺,凑到金雪嘴边。
金雪咬住勺子,脸上没什么表情,过了一会,牙齿才缓缓松劲儿。
没得到金雪回复,赵游金拿不定主意,咕哝道:“啊,你太累了,那就明天再处理杂事好了。”
金雪眼珠转了转,扶着赵游金的手,凑到碗边,咕咚喝了一大口,“哦,你是说杂事?”
赵游金道:“对啊,就是伤亡啊拔营啊受降啊什么什么的。”说着,伸手摸金雪肚子,“胃疼不疼了?要不要再吃一碗?”
金雪笑道,“你自己还没吃呢,不饿啊?”一顿,在她嘴角一拧,“什么叫杂事?这是我赚老婆本的正事!吃饱了帮我把人叫进来。”
···
金雪戎马多年,只要不伤筋动骨,一觉醒来就当没事人。素衫之外搭了件披风,站着和万夫长谈论战后事宜。
有时是蒙语,有时是藏语,就算是汉话她也听不太懂。
赵游金没事干,就在旁边剥核桃,她一向食不厌精,手下不停。很快剥出一碗雪白果肉。
这时候一人坐在桌对面,抬头一看正是哲布,赵游金随手给他抓了一把。
哲布接过来,并不吃,嘴里说:“等会我和金雪有事说,是关于收缴辎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