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之所及，一片狼藉，两方势力不断厮杀胶着，战场上已经死了很多人，可双方依旧不罢休，一副非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
一道玄衣身影在场上来回穿梭，不为杀人，只为救人。
可是，那些被他救的人不仅不感激他，反而反过来指责他。
“宋盛和，你干什么？”有人骂道，“吃饱了撑的吗？不帮自家人就算了，还去帮敌人？”
玄衣青年眉目间隐隐闪烁着痛苦，“你们别打了，人间的怨气已经够多了。”
“不打？难道让这些卑贱的人族占领我们的地盘？”开口的人冷哼一声，“人族渺小如蚁，就该曲居于我古族之下，做我古族永生永世的奴仆。”
苏言灼静静地看着，如同一个旁观者，实际上脑中的记忆正在渐渐复苏，万年前的一幕幕都重新印在脑海。
“你们屠杀人族，迟早有一天会遭反噬。”宋盛和看着眼前这些自以为是的古族人，咬牙道，眼中有划不开的担忧，“人族兴盛是天命，你们逆天而行，可想过后果？”
“放屁，他们兴盛了就会抢夺我们的资源，百年间，人族有多少修士飞升了？而我古族又有多少？”
第46章 你家祠堂来的
玄衣青年脸上浮现出浓浓的疲惫，古族已经传承了无尽的岁月，而人族真正兴盛不过千年，可古族仍旧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尤其是在人族几位修士接连飞升后，古族便再也坐不住，认为是人族抢了他们的机缘和修炼资源，于是两族展开了长达百年的战争。
无数人在这场战争中死去，十万群山被劈开了一道沟壑，宛若天堑，数以万计的怨魂往其中汇聚，渐渐凝聚成了另一种生物。
可是古族仍然不警惕，还在为着一己之私，肆无忌惮地屠杀人族。
人族奋起反抗，大战一次一次爆发，死的人越来越多，宋盛和的焦灼也越来越甚。
他整天都徘徊在天堑之渊上，看着越聚越多的怨气，脸色一天一天沉了下来。
暗中一直跟着他的白衣青年也随着他的心情变化而变化。
苏言灼捂着头，嘴唇有些抖，他不知道万年前的自己，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守护在宋盛和身边，但看着他痛苦，他也会跟着痛苦。
看着他一次一次地救人族，回到族内又被无情地责打，他有好几次差点都没忍住现身相见。
自从九族大比留书出走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宋盛和，至今已有近百年，昔日的少年已经长成了青年，多了沉稳和淡定。
苏言灼看着画面中那张和宋栖迟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心中的悲痛快要溢满胸腔，他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宋盛和当年的痛苦与挣扎，想起他为保人族受的那些刑罚。
他父亲是古族人，却有一个人族的母亲，在族内人人视他为卑贱，只有宋盛和一个人肯接近他，不带异样眼光的和他一起修行学习，在他受人欺负时为他出头，替他教训那些欺负他的人。
后来他又带着他游历红尘，教会他如何笑，如何……把自己当做一个人。
苏言灼抿着唇盯着眼前的场景。
“景宜，是你吧？”某一天，枯坐在天堑之渊上的青年突然朝身后开口道。
苏景宜撤了隐身诀出现在他面前，依旧是那副如仙似玉的容貌。
宋盛和上前抱住他，脸上浮现出这些年来的第一次笑意，“我就知道是你，几年前我就感觉到有个人一直跟在我身边。”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苏景宜身体有些僵硬，却也没推开他。
“有你在真好。”玄衣青年如是道，至少让他知道在他孤立无援、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中还有个人陪着他、守着他。
“宋盛和，我们走吧，去哪里都好，不要参与这些事了。”他太苦太累，在大义与族人之间反复割裂，他看不得。
宋盛和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行。”
他指着天堑之渊下越来越沸腾的黑气，“这些都是我古族造的孽，我不能不管。它们一旦成势，别说人族，就连古族也无法幸免，到时候祸害的是整个九州。”
苏景宜静静地看着他，良久才道，“好，我知道了。”
他没有说一句承诺，却在后来的百年间寸步不离地陪在他身边。
苏言灼一直跟着他们，看着他们一边劝阻古族，一边帮助人族，明明两边不讨好，但他们却百年如一日地坚持着，为的就是让天堑之渊的怨气不再增加。
可是两个人的力量终究太渺小，这天堑之渊下的怨气终于……压不住了。
翻滚的怨气变成了魔气，再也不受控制，不断为祸肆虐，人间很快变成了炼狱，不管是古族还是人族都没能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