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又怎么样。
李从玉如今什么都不怕。
更别提还有燕岐。
穿戴齐楚,仆婢进来送早膳,李从玉拣了几样清淡的吃了,飞马往隋家宅邸赶。
隋心月在家里,昨夜一群派人原封不动地送回来了。
李从玉进了院子,隋心月立刻出身相迎 ,手指绞着丝帕。
“民女见过陛下。”
李从玉唤女使扶着她。
“你有身子,不必虚礼。”
隋心月惴惴不安地点头。
李从玉望着她:“朕有些话托你说给家主。”
隋心月一听这称谓,霎时间喜笑颜开,匆忙又回复谨慎的神色。
她家双亲戴罪,无论如何都不该称家主。李从玉叫家主,那就是打算放过他们了。
隋心月连忙下拜,清泪滚滚而下。
“若陛下赦免小女双亲,隋家往后愿为陛下驱使,绝无二心!”
李从玉皱了皱眉,叹息。旁边丫鬟连忙扶起她。
“通敌的事朕叫人查过,你家中二老应是不知。”李从玉话锋一转,“但你隋家的账,朕还没查。”
一句话叫隋心月汗如雨下。
他家在江陵独大,许多生意不经官府,一查,肯定是要出大事的。
隋心月心知肚明,短短的时日好似又下了地府,脸色煞白。
李从玉转身要走,隋心月惊声叫住。
“陛下!隋家愿为陛下复位散尽家财,还望陛下网开一面。”
李从玉似笑非笑。
“隋姑娘,朕不缺钱银,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方可安定人心。”
隋心月若有所悟。
李从玉派人在四方扎营,把人都从隋家撤走,往后便不过去了。
半日下来,小隹来传消息,隋心月开仓济民,散尽家财,打得还是李从玉的名头,坊间百姓无不感念李从玉仁德。
李从玉淡淡一笑:“隋闻知有个好女儿,把他放了吧。”
“是!”
好。
如今江陵民心向他,更是不必担忧朝廷来兵。
江陵城很大,三条大河穿城而过,李从玉占领的这片仅是西边的一半,隋家所在。官府还在江那头,虎视眈眈。
总是僵持着不像话,得想些主意打破僵局。
思来想去,李从玉决定拿几条河道做文章。他所占的地界有个天然的便利,那就是都在河川上游。
六七月暴雨如注,到了七月尾巴,反倒日日烈阳,干旱起来。李从玉唤人堵上三条河,不出几日,下游城东断水绝炊,民不聊生,想活的纷纷逃到他的地界上来,李从玉腾好了地方安置他们,命人设下关卡,来了便不要回去了。
对峙两月,城东逃的逃,乱的乱,府兵溃散,李从玉率领麾下轻而易举拿下整座江陵,杀了刺史,收编俘虏,命兵卒日夜操练备战。
有了燕岐,他便不再想亲力亲为。练兵的事情都交到燕岐手里,日日在刺史官邸里看书闲玩。
燕岐办事稳妥,每夜会到屋中向李从玉交代成果。李从玉懒洋洋地卧在席榻上,拣玉盘里的荔枝鲜吃。
养了两月,李从玉又变回嫩生生的模样,眉眼间的光彩比昔日更盛几分。
燕岐与他说战事,他不仔细听。一双湿葡萄似的眼珠紧盯着燕岐面皮瞧,目光仿佛有形一般,从脸上缠到腰间。
“江陵城高墙后,久未战乱,略显老旧。从玉不妨趁机调用民夫加固城墙。此外,江南水网密布,在外掘一道护城河,可防敌人奇兵。”
“就依你吧,”李从玉才剥了荔枝,莹莹的十指上汁水淋漓,到处寻巾帕,“咦,哪儿去了。”
寻了一下,他见燕岐满脸正经地握着笔,眯起双眼放浪一笑。
“夫君。”
燕岐最受不了他叫这个。李从玉也很少这样叫,除了在床帐之间。每次叫夫君,效果立竿见影。
果然,燕岐抬眼瞧着他,喉头动了动,声音发涩。
“怎么?”
李从玉丢了他的纸笔,燕岐倾身去捡,每日他要回禀给李从玉的事,都工工整整抄写在籍册上,免得缺漏。李从玉这一扔,倒叫他有点着急。
李从玉抓住燕岐的手,不许他看地上。黏糊糊的汁水蹭到指缝间,李从玉撩起眼皮,直白地勾引,把宽大的指掌牵到跟前,艳红的嫩舌轻轻一勾。
“弄脏了,这便给夫君擦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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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爱重
李从玉站在高处,营中雄兵数万,皆依阵型操练严整,一进一退井然有序。
他摩着手间玉符,展颜淡笑,抛给身旁的燕岐。
“拿着。”
燕岐接过虎符,面上微微惊诧。回过神来,李从玉已经走到远处,身影被漫起的烟尘遮蔽。
“从玉,使不得!”
李从玉站定,一片殷红袍角在风里飘摇,挑眉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