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我曾祖父,大兴朝隆武皇帝,哎,我小时候才去弘文馆读书,老听学士将他如何平乱拓疆,心里羡慕得很。可惜呢,我们李家从祖父那一辈便不行了,隆武皇帝少子,晚年才得了我祖父,来不及栽培几日便下世,我祖父没从他身上学到一点儿……你说,孩子有爹教是不是挺重要的?”
李从玉很少与燕岐说这么多话,燕岐只顾静静看着他。流芳阁上大风涌动,吹着李从玉发丝衣袍,好像要飘飘然飞去。
“从玉说的是。”
李从玉回眸瞧他,看他一瞬不动的神情,便道:“我说什么了,你仔细听了吗,就来搪塞我。”
“你说什么都对。”
李从玉嘁了一声,接着在阁中漫步,突然眼睛一亮,指着一副入阵图给他看。
“你看那个骑白马穿红袍的!威风不威风?那也是隆武皇帝,朕的亲祖父。”
燕岐笑了一下。李从玉随即低下脑袋,想起这几日忙着军务,都没来得及练武,心里不是滋味。
太阳越渐西移,在流芳阁用过晚膳,婢女到跟前来传话,后山汤泉宫已经准备妥当。
李从玉捧着茶盏慢慢饮,问:“准备什么?怎么又不跟我商量?”
燕岐道:“近来东奔西走劳累,你身子不好,就叫人备好温泉,好解一解乏。”
李从玉猛然想起什么,砰的弄掉茶盏,呛咳得满脸通红。
“我不去。”他难堪地别过头,“你又想占我便宜不是?”
上回就是在温泉里,明面上是燕岐伺候他,结果把他折腾得死去活来。
这会儿还想骗他?
燕岐说:“我不碰你。”
李从玉睨他一眼,表示不信,换了只茶盏喝。
天色越来越暗,他浑身乏起来,筋骨软绵绵的不愿动,回想起泡在热气中经络通泰的滋味,慢慢馋起来。
“汤泉宫在哪?”
燕岐跟前堆着一摞书信。他人不在北昭,手底下的人每日把都中大大小小的事务尽数送来,都要过目。
他对着侍候的随从们淡淡吩咐:“摆驾。”
汤泉宫里已有侍从候着,温泉汤池比那日公主行宫里大得多,宫室内热气腾腾,云雾缭绕。
李从玉除去衣衫靴袜,伸出足尖一浸,肉色浮起一片丹红,浑身上下战栗不止,一时间周身通畅,好似打通了经脉。
水声淅淅沥沥,他靠在池岸闭目养神,外间有人小声说话,随即响起一串脚步,燕岐把宫人都叫出去了。
李从玉乐得使唤他,把打湿的发丝拨到脑后,露出一截白皙湿润的肩膀,指了指。
“过来替我捏一捏。”
燕岐顺从地跪坐到他身后,带茧的大手不轻不重地摁着李从玉颈侧,立时引得他一声轻呼。
李从玉往后仰倒,睁开被水汽蒸得雾蒙蒙的双眸,笑着问:“老是使唤你,你心里就没怨气?”
说着,他抬起一只手,慢吞吞摸上燕岐脸颊。燕岐一动不动,任他摸,浅色的薄唇开合。
“只怕你不使唤。”
热烟让整个身子越发绵软,李从玉昏沉地闭上眼睛,时不时跟着手指的揉按发出低哼。没一会儿,真在温泉中睡过去。
醒来正在榻上,燕岐撩起床帐,给他穿衣服。
细腻的丝绸滑过身躯,稍不注意便会春光乍露,李从玉盯着燕岐给他束腰带的手指,目光顺着有力的手臂移到纤腰上。
“别系了。”他握住他的手。
燕岐抬眼看着他。
李从玉想了想,道:“你今夜就陪我睡吧。”
燕岐立刻会意,开始解自己的袍子。李从玉却把他按住,有点羞怯道:“不要急啊,你每次都弄得我好痛。”
燕岐样貌秀丽,行事却粗暴得很,下手没轻没重。床技更是烂到极点。
李从玉眼眸盈盈地盯着他,舔了舔嘴唇,低声道:“这汤泉宫里有些图册,宫中惯例要备的,你去取来,我教你。”
翌日,风和日丽。
享够鱼水之欢的李从玉得了新一门乐趣:亲手教授不解风月的燕岐侍主之事,看他讷讷脸红有趣,自己掌控一切,更有趣。
清晨醒来仍是食髓知味,便忍不住再合抱缠绵一番。等到起床,日头已过中天。
李从玉要走,夏宫虽好,却非久留之处。才打下定州,离会明都还差得远。
临走时他问燕岐:“回定州还是鹤州?”
燕岐道:“跟你。”
李从玉弯起唇角,潇洒利落地上马,跑了几步,掉转回来又问他。
“那鹤州怎么办?”
“鹤州还叫薛卓辉守着,我的人守着他。”
李从玉眯了眯眼:“你打的什么旗号,是为我,还是为北昭?”
燕岐平静如水,眼眸坚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