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都烫,还想吐。燕岐领命走了,走之前依依不舍。李从玉身边只剩下裴翡,跟个多嘴的老妈子一样打趣他。
裴翡端着碗黑漆漆的药,坐在榻边拿着调羹吹。
“原来我们玉儿也同女儿家一样遇喜。”
李从玉额头冒出青筋,咬牙切齿地踹他一脚:“去你的!拔了你的舌头!”
裴翡躲得快,护住手里的药,嬉皮笑脸:“我都不生气,玉儿气什么?要是玉儿真的喜欢,我也不介意你享这齐人之福。你先跟他好,再跟我好,只望陛下别忘了雨露均沾。”
齐人之福,就是一妻一妾。裴翡大言不惭,却真将李从玉惹恼了,药也不喝,叫他滚出去罚跪。
李从玉不是女人,裴翡却拿女子比他,简直是作死。
他跟男人翻云覆雨,也不关乎忠贞情爱。
只是喜欢,只是想要。他也不会因为跟哪个男人上过床,从今往后就要为他作茧自缚。
几日过后,有个乔装成乡民的镇北军将士找来报捷。镇北军一扫定州城外的商路,夺得资财无数,不日便可接应李从玉。
李从玉从病榻上爬起,非常高兴,拿着战报翻来覆去看。商路上的马帮富得流油,现在都到了他们手里,镇北军攻无不克,何愁不能成事。
他嘱咐传信的将士,道:“不等接应了,我这便与世子动身去找霍将军。”
裴翡找了辆马车,带着几个护卫,与李从玉同乘出城。自燕岐走后李从玉身子就不好,车厢里铺满了软垫,为免颠簸起来疼。可就算是这样,经过几日跋涉,他的腰腿还是跟要断了似的。
马车停下,裴翡搀着李从玉朝外面走。李从玉忽而想起这小子是明都有名的浪荡子,精通床笫之欢,便问他,别人都会跟他一样疼么。
裴翡似笑非笑,在他耳畔贴了贴,李从玉避开。
“怎么会?”他暧昧地开口,“从玉觉得疼,那是姓燕的不懂怜香惜玉。你同我试一试,只会爽到天上去。”
李从玉将信将疑,睇着他一握腰,嘲道:“就你?”
裴翡戏谑道:“你还真要为姓燕的守身如玉?”
这句话戳进李从玉心里,他垂着脑袋细细思索,一只脚缓缓踩上荒芜的沙地。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渐渐放缓。燕岐勒停照夜玉狮子,一身赤袍铁甲,神勇无匹,遥遥地凝望他们。
裴翡的目光在二人身上停留一瞬,与李从玉耳语:“玉儿不便走动,我抱你过去。”
没等李从玉应答,他便一勾手,将李从玉拦腰抱起。
李从玉身子悬空,一阵惊惶,下意识朝着裴翡贴近,拥住他的臂膀。
燕岐紧紧盯着他们,狠狠攥着马缰。
到了跟前,李从玉才挣开,跌跌撞撞崴了脚。
燕岐道:“陛下病了。”
裴翡笑道:“从你走后就病了,病到现在也不见好。如今也别顾着规矩,先找个地方让玉儿休养。”
燕岐的目光射向李从玉,冷冰冰质问:“怎么病的?”
李从玉有点恼,还不是拜他所赐,这会儿怎么怪起他。
燕岐紧追不放:“哪里不舒服?”
李从玉闷声:“疼!”
燕岐睇着他的模样,不见往日怜惜,反倒挤出个古怪的,堪称阴鸷的笑。
“我一走你就病成这般模样,看来玩得尽兴。”
李从玉怔了怔,皱眉道:“朕玩什么了?”
燕岐凉凉地扫过裴翡:“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摇动马缰,就这么抛下李从玉走了。李从玉一头雾水,朝着燕岐背影追了两步,想了想,这人突然发疯,干嘛要他去追,他又没干亏心事!
李从玉不停想着燕岐走之前那个眼神,恍然大悟。他是暗指他跟裴翡寻欢作乐?
一股恼怒浮上心头。
这根本就是莫须有的事。退一万步,就算他真与裴翡有点什么,燕岐就能这么对他么?
他还真把他当自己女人了!
李从玉咬了咬牙,甩开裴翡,负气而走。
定州城外黄沙漫天,原本有许多城镇,最后都因干旱少雨迁移走了。此地便剩下众多荒废的城池。
燕岐扫灭马匪之后,就带着镇北军在其中一座城池中驻扎。
城中官邸洒扫得干净如新,门口站着一圈披坚执锐的士卒,见了李从玉,纷纷抱拳行礼。
当着外人,李从玉神色稍霁,轻轻嗯了声,挥挥手道:“往后都免了吧。”
他朝宅邸里走了几步,守卫的士卒却以为他走远了,说起悄悄话。
一人嘿嘿笑道:“咱们将军眼光不差吧?”
“啧啧,将军在战场上厉害,不想床上也威风,连皇帝都只能做他下面那个。”
“据说这位陛下销魂得很,比女人还有滋味。那声音,叫得人骨头都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