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岐紧紧拽住他的腕,李从玉疼得嘶了一声,不得不抬头看回他:“松手!”
“你真信是我做的?”燕岐紧盯着他,眼中充满了荒谬与不可思议,随后闭上眼胸口起伏,“罢了,这都是后话。你在定州,为何装不认识我?”
李从玉反感地甩开手,拧眉道:“我说不认识你,便只是不认得你,何来装。自重。”
岭上传来呼唤声,彩暄带人找他来了。李从玉转身想跑,被燕岐拉住,脚下站立不稳,踩落了几块碎石,差点连人一块滚下去。
“从玉,我不知你因何如此待我,不承认你我之前的事,但我绝不会就此罢手。”燕岐话语颤抖,带着九头牛都拉不回去的执拗,“我们夜夜相伴,不能就这么算了。”
李从玉惊诧地盯着他:“你说的我一个字都听不懂。你还非逼着我认吗?”
什么夜夜相伴,简直是大言不惭。这人对他几次威逼,言谈行止粗鲁不堪,就算他是失忆了,以前怎么会喜欢这种类型的。
燕岐沉默了一瞬,抓紧他:“对。你不认也得认。”
李从玉睁大眼:“你讲不讲道理?彩暄!”
岭上寻人的脚步声一下子变得急促。李从玉才唤了一声,就被大手捂住嘴。他身子往前倾倒,望见山崖下漂浮的白云,一股寒意爬上脊背,冒出个惊恐的念头,他要是再逼这疯子,该不会被拉着跳下去殉情吧?
李从玉不敢再喊了,乖乖靠在燕岐怀里不动弹。燕岐摸了摸他飘飞的头发,扯出个有点无奈的笑:“这才好。”
李从玉含糊不清地问:“你到底要怎样?”
他喷出的气息洒在掌心上,痒酥酥的,燕岐不由得软下心肠。
那天在定州,李从玉装作不认得他,叫他迷惑震惊又难受,百思不得其解。他不眠不休想了几日,没找出缘由,一开始的迷惑劲过去,就成了滔天的怒火。
他觉得被李从玉耍了。
他当李从玉是心尖宠,两人正在浓情蜜意时,天子翻脸不认人,将他甩了。
还用的是这等拙劣的方式。
燕岐倒是没在乎外人传他卖国谋害大将军的事情,他没做的,向来坦坦荡荡,自也不多想。就只有李从玉,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在他怀里香软乖巧,却翻脸不认人的李从玉,在他心头魂牵梦萦。
燕岐一定要弄个明白。他携着一股怒火奔向明都,可看到李从玉的一刹那,见他比往日消瘦许多,路途中不断酝酿的拷问他的心思一下子破灭。
慢慢冷静下来,燕岐还真说不清楚想怎么做。仔细一想,李从玉当真失忆了,似乎还好些。可现在燕岐信不过他的话。
他思索一番,盯着李从玉朱红的唇瓣,道:“你就不想知道,镇国大将军的事?就不想弄清楚,到底是谁害的霍家?”
李从玉神色一滞,不动声色地瞥向空中:“你知道?”
“我不知道。”燕岐道,“但我可以帮你。”
李从玉轻嗤一声,打量他道:“你要不再想想,你是什么身份?”
传闻他就是罪魁祸首,还背着北昭太后之子的身份,李从玉听他的话才是真傻了。
燕岐眉头轻皱,苦笑道:“这罪名是旁人嫁祸给我的,我要查清,有什么不妥?”
李从玉不言,良久道:“你要怎么查?”
燕岐:“你放我进宫。”
李从玉:“想得美!”
他头一阵阵疼。这人怎么这般难缠,不愧是北昭人,惯会得寸进尺。要不给北昭写一封国书,叫丽太后把他抓回去。
燕岐握住他的手,根根检视李从玉的指头,道:“你瘦了好多。手腕上怎么有勒痕,谁待你不好了。”
李从玉抽回手,背过身:“我好得很。”
燕岐走近半步,跟他贴得极近,差一点能拥抱,却不敢再动,怕李从玉抗拒跑了。
“我一直生长在大殷,我爹也是大殷人,从没认过什么北昭太后。”
他对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太后母亲不屑一顾。霍家出事过后,丽太后曾邀他前往北昭,他晓得她膝下无子,正跟北昭少帝争权夺利,要他回去,也不过是想借着血缘多一个帮手。
霍家的事,恐怕也在她的计策之内,他完完全全就是那女人手里的棋子。
李从玉因他过于恳切,竟然带着点委屈痛恨的语气沉默了。或许这家伙真蒙受了天大的冤枉。
不过,他现在失忆,要把身份这么危险的一个人留在身边,还是太危险了些。
想来想去,他要留下,也只有一个地方好待。
李从玉笑了笑,道:“你真不愿走?”
燕岐眼中一亮:“从玉。”
李从玉再三警告:“我可是给过你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