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玉难为情地侧过脸,鼻尖蹭到虎口间,微不可闻地“嗯”了声。
夜半他浑身发烫,燕岐起身照顾,熬了驱寒的汤药来喝。劳顿许久,李从玉精神才好些,就靠在燕岐肩侧,怯弱地问:“倒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燕岐摇了摇头,用浸了水的帕子给他擦额头。
“今日休沐,不必上朝,好好歇着。”
李从玉干脆道:“那我不回去行不行?”
燕岐想了一想:“行。”
李从玉先前说肚饿,想吃宵夜,这会儿有人送了一碟荷花酥来。粉瓣的荷花盛在晶莹的玉碟子里,重重盛开着,当中一点鹅黄的嫩蕊。
送吃食的就是给他开门的小孩。
“朕给你这么大个宅子,怎么不多安排点人?”
李从玉拈起一块糕点,自己尝了一半,剩下便一小块一小块剥着,往燕岐嘴边喂。
“你这宅子里有多少下人?”
“两个门房,一个厨子,够了。”
李从玉扑哧一笑:“也不见你这般勤俭持家的。”
“人太多了杂乱,我不喜欢。”
李从玉想到宫里,深觉他的想法有道理。慢吞吞咽完糕点,身上也有气力,倚着窗纱看东面浮出的晨光。
刚露头的太阳一片金红,光明炽烈,整个世间被照得洁净透明。一束温暖的阳光正好穿过窗棂,射在李从玉手心上。
他想了想,要是昨晚没跑出宫,定是见不着此等壮丽的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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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比试
李从玉给燕岐封摄政王以来,告状的折子就没停过。
朝臣们说他在朝中只手遮天,污蔽圣听,本该交由皇帝过目的奏折,却偏被摄政王一手决断了,简直是目无王法。
对于这种罪状,李从玉淡淡表示,都是他要摄政王干的。
一条路行不通,众臣便开始都搜集燕岐这个人的污点。可是找来找去,没有半点破绽,摄政王府更是连仆人都没有几个,牵连不到主子身上。
没过多久,终于有了发现,摄政王身边并无女眷,他相貌如此过人,却从未传过风月之事,想是应该不好女色。
于是,告状的折子又到了李从玉桌前,罪名便是:摄政王好龙阳,府中豢养娈童,此为不雅之事,望陛下慎之。
李从玉一边大笑,一边把奏折拿给燕岐看。
“你说,朕要是回他们,你那个娈童就是我,会怎么样?”
燕岐皱眉,拂开折子。
“从玉又在胡说。”
“哎呀呀,玩笑一个都不行。”李从玉拿折子扇风,缓过气来,两靥浮出血色,“夫君可要鼓鼓劲,不能叫人家欺到头上。”
燕岐把一叠公文交给他看。李从玉坐直身子,随便浏览了,是今年春闱预计的开销,放心地点下头。
“你今儿什么时候回去?”李从玉歪靠在龙椅上,指头捻着衣袖玩,“还是留在宫里陪我。”
燕岐想了想:“要回去的。”
李从玉怔住,笑道:“那你晚些吧,陪我用膳。”
燕岐嗯了一声,把一桌子东西收拾齐整。李从玉不爱整理,看过用过的东西随手就扔了,现今他也不准太监宫女在身边伺候,这些琐屑小事就落到燕岐身上,燕岐也乐得去做。
两人即使没出宫,也过得似寻常夫妻一般。
上次李从玉说要给燕岐留门,被他拒绝了。这回燕岐想出个办法,在皇宫到摄政王宅后院修一条复道,每日来往相见便没有阻拦,李从玉想去找燕岐,不用像之前那样冒着冷风出宫。
宫人摆上晚膳,悄悄退出殿去。李从玉给燕岐布菜斟酒,问:“跟你最过不去的就是那个杨言霆,他跟你有什么过节?”
燕岐道:“罢了他儿子的官。”
“哦~”李从玉故作顿悟。
晚膳用完,宫里点上灯,两个博士各牵着一个小孩进殿,恭恭敬敬给李从玉叩首。
李从玉笑道:“你看这两个孩儿,哪个更乖一些?”
燕岐:“这是在做什么?”
李从玉不满地嗔他:“问你话呢。”
“我看不出。”燕岐老实回答。
李从玉叫孩子们站起来。两个孩子都只有半人高,一个白胖一个纤瘦,眼神都有些怕。白白的那个飞快低下头,直打哆嗦。
李从玉看向纤瘦的,问:“你不怕朕吗?”
孩子道:“臣来时,母亲嘱咐过臣,天下百姓皆为陛下子民,臣见陛下如见君父,故而敬畏,并非害怕。”
李从玉走近了点,俯身摸摸他的头。孩子有点羞臊地垂下脑袋,耳尖红红的。
“陛下,这是陈王的第十九世孙,年前才过了五岁生辰。”
陈王,大殷开国皇帝胞弟的封号。
李从玉赞许地点点头:“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