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岐皱眉,捉住他的手。
“我心里念着谁,从玉难道还不明白?”
李从玉不知如何开口。
他明白的。
只是也挺失意的。
凭什么旁人敢千里迢迢地来追他的人,还要口出狂言,把他带走啊?
李从玉百思不得其解,是他软弱如斯,谁都可以骑到头上?
一面又觉得恼怒,这都怪燕岐不好,自己的事情不收拾干净,倒叫人家找到他跟前。
燕岐捉住李从玉手腕:“郑宣同你说什么了?”
“他说你是他的人。”李从玉望着他,“你们不是做过君臣吗?”
“从玉,我跟北昭已经……”燕岐少有的显出慌乱。
“他喜欢你,说你也对他有意。”李从玉压低了声,看着他无措的神情,刻意编造,“还说你常在皇宫夜宿,与他欢好。”
“一派胡言!”
“要我放你回去,好成人之美。摄政王,你想不想?”李从玉带着点笑意。
燕岐皱紧眉头,脸上的神情顿时僵住,这才听出是李从玉编的,眼中略有无奈,两手把他摁进怀里,片刻后竟笑出声来。
李从玉倒是被他笑出了火气,从怀里钻出来。
“郑宣都来我这蹬鼻子上脸了,你还高兴得很?下回再招苍蝇来烦我,就别怪我无情!”
“他在哪?”
李从玉顿时哑住,望了燕岐许久,轻声道:“你只关心他。”
燕岐捏着他的下巴:“我叫人抓他回去。北昭的事,我不想多管。”
李从玉道:“我把他要过来,给你做个小?”
燕岐一下子沉下脸:“从玉这说的什么话?”
李从玉闷闷的:“好话。”
燕岐又笑道:“陛下原也会吃我的醋。”
李从玉瞪着他:“你见识到了吧。有什么可笑的。朕只吃这一回,再有第二回,你就别想要我了。”
“没有了。”燕岐贴在他颊边,两手紧紧环住腰,“往后我会把事情办好,再不叫我的夫人烦恼了。”
李从玉浑身都烫,被他搂着抱着,渐渐浮出情热。“夫人”两个字在耳边久久飞旋。
他情不自禁往燕岐怀里贴,两副身子紧密无隙。光是抱着,李从玉便觉得身体发软,像没了骨头,可是还不够,恨不能融进他血肉里,再也不分开。
燕岐翻身压住他,俯首重重地亲他。李从玉顺从地承受住,激烈的吻分开,他眼角溢出水色,吁喘着吻。
“你喜欢我吗?”
燕岐捏着他的手,眼眸黑幽幽的。
“这不是明摆着。”
李从玉执拗道:“我想听你说。”
“我喜欢你,”燕岐停顿一瞬,“从前、今时、往后,心里只有你。没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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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偷香
今年严寒,大雪突至。江南水网冻结,原本的天堑依仗不得,大约冬月初,雪凛军开拨。襄王裴霁行军极快,不出半月已到江南地界。
江陵、寿春两城加紧备战。李从玉日日歇在官衙,亲自布设防卫。
他叫裴翡劝降过襄王,一封信写去音讯全无,后面才知是李从珩遣人盯着襄王,信使压根没到王爷跟前。
只能先打一场了。
大军集结在寿春城外十里处的飞鹄滩。冬日,一片冰天雪地,唯有这地方水流湍急,两岸排布着连营,旌旗在长风中猎猎作响。
李从玉亲领五千人迎敌。呼啸的北风中,少年天子丹唇明眸,纤瘦腰背上携着长刀角弓,跨马飞渡河滩,浩荡铁骑直往北去。
他样貌柔弱,杀起敌来却是悍勇。上了几回战场,李从玉偶尔自己也觉得奇怪,他并不害怕血雨腥风,也对残肢断躯没有多余的感受,更不会被雷霆似的战鼓厮杀震慑到。
奇怪得就像,他好像生来就有驰骋疆场的天赋。
大军飞奔几里,与一路黑压压的雪凛军撞上。李从玉派人去探明旗号,一杆杆金紫旗帜下漂着一乘明黄车盖,正是皇帝御驾。
李从珩在教坊做了十几年乐师,没骑过马,亦不会武艺。
李从玉挥刀下令:“儿郎们,跟我冲杀!”
麾下将士振臂高呼。
李从玉握紧马缰,一骑当前,身后骑兵犹如羽翼展开,在冰封的大地上飞驰。朝廷军马不敌突袭,一时人仰马翻,混乱之下,御驾被簇拥着冲开,里面伸出只白皙的手臂。
“从玉!”
李从玉甩去刀上血珠,军中战鼓骤起,他布下的援兵也到了,正从两侧包抄过来,原本空荡静谧的山崖间站满了弓手,拉弓满弦,对准大乱的朝廷军。
李从珩探出头颅,惊声道:“左右,不要伤了从玉,那是朕的亲弟弟!”
李从玉听得皱眉。
假仁假义。
一番厮杀直至傍晚,官军一退数十里。晚间稍作歇息收拾战场,李从玉坐到篝火边喝水,正见燕岐布置营帐,便道:“我要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