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水师便可回航。
李从玉淡淡笑了声:“好。”
小隹察言观色,试探道:“陛下前几日还过问师父,这下人要回来,倒像不开心似的。”
李从玉眼神微动:“有么?”
一片寂静。
他放下手里书信,挑着案台上的烛火,一时更陷入了恍惚。
几日之后,李从玉启程往寿春去。刚巧到时水师返航,大街小巷夹道相迎,热闹得胜过大年。
陆伉抹着眼睛,对李从玉千恩万谢。
“多亏陛下神兵天降,为寿春剿除匪患!大恩大德,下官先在此谢过!”
李从玉笑道:“别谢我,朕只出了一次海,去谢摄政王。”
燕岐走下船楼,围观的百姓震声齐呼。不少胆子大的伸手抛洒鲜花,纷纷扬扬,成了一片花海。
燕岐战□□声传出去,与之一块名扬各处的还有他俊美的姿容。
隔着人潮,李从玉望向他的身影。燕岐正与麾下说话,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却更显得英姿勃发,恰在这时候转过眼眸,刚刚好跟李从玉对上。
他不由自主露出个淡笑,更引得周遭呼声海潮似的。
李从玉淡淡避开,抛下滔滔不绝的陆伉,转身就走。
陆伉怔在原地,后知后觉望向陛下方才看的地方,才见摄政王亦是一脸狐疑,不知哪里触怒了龙颜。
打了胜仗,照旧要接风洗尘,犒赏三军。
李从玉小酌几杯,便推辞不胜酒力,回屋歇息。
不待进门,身后传来脚步。他不猜也知道是谁,徐徐转过身去,带着醉态看他。
“瞧我,倒忘了亲自为你道一声贺。”
燕岐走近,指头在他浮出霞云的脸颊上贴了一贴。
“好烫。”
李从玉浑浑蒙蒙,竟自然而然地蹭上去,半晌眼眸清明一瞬,不动声色地躲开。
燕岐只做不察,扶着他。
“我陪你进去。”
李从玉想了想,好像说不出什么推拒的话,回过神来已被他扶进了屋子,解开领口醒酒。
时日过得极快,又是一年夏日,房间里没放冰,便热得人周身似火烧。黏腻的汗水打湿了薄衣,细软的头发丝一缕一缕粘在脖子上。
燕岐替李从玉打了会儿扇子,李从玉非但没解热,酒意上涌,胸中反倒越加炽烫,眼前昏昏沉沉的,几乎要栽倒。
燕岐握住他的手,李从玉下意识把住,惊讶地抬起头。
“怎么跟冰块似的。”
燕岐一本正经道:“你冷了我一日,便这样了。”
李从玉直乐。竟跟他撒起娇来了。
燕岐不会撒娇,哪有人撒娇是板着脸,冷冰冰的。不过话里的怨气和醋劲,倒是一分不少。
他唤人送了些解酒汤,一勺勺喂李从玉吃下去。仆婢备好热汤,燕岐便不辞辛劳,像以前似的伺候李从玉泡澡。
李从玉浸在热水里,周身血液涓涓流淌,神思像被一团轻盈的棉花包裹着,渐渐飘到不知何处去了。
擦净身体,燕岐抱他入帐,吹灭了烛火。整个世界骤然暗下去,迷离中,燕岐的胳膊有力地抱住他,柔软温热的唇覆上来,先是浅淡地停留,而后便如疾风骤雨,铺天盖地压在他身上。
李从玉喘着气,抬手推他肩膀。
“别……”
他细细地哼吟,羽毛似的勾着燕岐耳朵。亲吻继续了一会儿,渐渐收敛了声势,意犹未尽地挪开。燕岐放开他,躺在一侧,压抑着呼吸。
李从玉迷蒙地趴着身子,指头捻揉被他弄乱的薄衣,后知后觉地想,还真停了。
往天从没这么听话过。
他悄悄地爬到燕岐跟前,挽住他的手臂,枕靠在肩膀上。燕岐动了一动,侧身抱住他,温厚的大掌插进李从玉头发间,怜爱地梳着。
“歇息吧。”
李从玉好奇地看他脸,奈何太黑,只瞧见闭着眼睛。
他又伸手往下摸。燕岐啧了一声,抓住他作乱的手,睁开眸子。
“你睡得着?”
“习惯了。”
李从玉正要问他什么意思,仔细一想,脸上热辣辣的。
习惯,习惯什么?他不在,每日便这么硬邦邦地睡?
凭他这等好相貌,何至于过得跟和尚似的。
李从玉心思一阵柔软,齿尖碾着唇瓣,抬起亮汪汪的黑眼珠。
“我抓到郑宣了。”
燕岐问:“谁?”
李从玉贴得更近了些,笑道:“人家可惦记你了,你却连他是谁都忘了。”
“闲杂人等,不必在意。”燕岐答得坦荡。
李从玉撑着脸蛋,侧头看他,一痕月亮照在眼睛上,肌肤白过冰雪,黑瞳狡黠得像只小狐狸。
“就是你那陛下。”他抬起指尖,在燕岐心口勾勾绕绕,“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