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栋忽然聪明一回,竟问道:“你试过了,当真是昏迷不醒?”
昨夜温若飏的话,玉晏天自然没有全信。
趁其不备用了十足的力,掐了裴大国的胳臂。
确实是毫无反应,可他仍旧怀疑这一切。
在他看来,仿若是裴啸凌故意向他证明,裴家已无威胁一般。
待裴泫铭的死讯传来,不知裴啸凌会是何反应。
倘若裴啸凌认定,裴泫铭是被惠安帝处决。忠君之心生变,这才是棘手之事。
第168章
五日后, 八百里加急到了。
裴啸凌并未直接看内容,而是让人请了玉晏天过来。
已是九月初,晨起的边疆有些微凉。
冷风嗖嗖, 军营大旗迎风招展, 呼哧作响。
早在裴啸凌的人过来请, 曹勇负责偷偷在军营口盯着。
一见到信差的旗帜,便飞奔过来相告。
玉晏天一早便让姜栋,去通知他们的人,全部整装待命。
算算日子,聂云带领的那三千骑兵也该到了。
姜栋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也猜测恐怕是有大事要发生。
玉晏天并未更上戎装,只是穿了一件天青色的锦袍。
裴啸凌的大营外并无异常, 姜栋忐忑不安, 留在外面看着玉晏天独自入了大帐。
“你来了。”
裴啸凌也没有穿铠甲,一身墨兰劲服。脸色极差,眼神中有藏不住的烦躁。
脖间更有几道新伤抓痕,不必猜除了魏子越还能有何人。
魏子越此刻并不在大帐内, 想必是被裴啸凌借故支开了。
“这是陛下传来的谕旨,你看看吧!。”
裴啸凌的语气平静,可此话分明是说他已看过了。
裴啸凌既看过了, 得知了裴泫铭的死讯,为何如此平静。
玉晏天没有多言,从裴啸凌手里接过谕旨。
看到南宫盛蓉去了惠州,玉晏天眼波微荡, 转瞬恢复如常。
玉晏天合上谕旨, 想要交还给裴啸凌。
仰首方才发觉,裴啸凌不知何时红了眼目。
裴啸凌接过谕旨, 随意扔到了桌案上。
只听咯吱咯吱,骨骼作响声。裴啸凌双手互握,松动骨骼。
似发泄怒火,又似准备揍人出气。
“你说句实话,铭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裴啸凌咬牙切齿,挑明了不信,谕旨上的那一套说辞。
“你说话啊,哑巴了,本大将军,可没有耐心,一而再再而三容忍你。”
裴啸凌像极了暴走的怒虎,揪住了玉晏天的衣衫前襟。
玉晏天面不改色,不紧不慢道:“那日下了大雨,裴泫铭在池边玩耍,不慎磕晕了过去,可偏不巧,滑落入了池中,溺亡了。”
裴啸凌听完松了手,凶狠道:“他那个妾室,当真有了身孕?”
见玉晏天颔首,裴啸凌仰天悲笑:“你觉得我会信吗?铭儿,怎会平白无故的死去,呵呵……”
“你既不信,为何还要问我?”
玉晏天反倒质问起裴啸凌,见其不言,又故意道:“其实大将军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裴泫铭身为裴家子孙,生死本就不由他做主。”
裴啸凌方才的怒气不在,此刻只有悲哀落寞。
恍然一瞬间,裴啸凌回忆起裴泫铭短暂的一生。
虽然是侄儿,可他镇守边关数十载。二人见面次数,五根手指都ʟᴇxɪ数得过来。
裴泫铭其实是遗腹子,他父亲裴家长子,亦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那时裴啸凌的大哥,还是御前亲卫。
在惠安帝登基,没几年的一场宫变中英勇就义。
他大嫂郁郁寡欢,整日以泪洗面食不下咽。身子孱弱无力,最终难产而亡。
为此,裴大国才会特别疼爱裴泫铭。
如论如何,都不允裴泫铭学武,不想其走他父亲的老路。
裴啸凌瘫坐在椅子上,玉晏天有些担忧,这个人人敬仰的大将军。
玉晏天猜测了无数,裴啸凌会有的反应。可裴啸凌如此反应,是他所料未及的。
玉晏天为裴啸凌斟了杯水,见其气息起伏不定,提议道:“我命人,去请郎中来。”
裴啸凌并未阻止,反倒有气无力,嘱咐道:“让他们请,温太医过来。”
说话间,裴啸凌半伏在桌案上。双眉紧锁,似乎有难以承受的痛楚。
玉晏天沉了眼色,当机立断径直出了营帐。先命人去请温若飏,便奔向姜栋身边。
姜栋见玉晏天平安无事出来,松了口气迎上去:“没事了吧……”
“将药拿出来。”
玉晏天这话,让姜栋觉得没头没脑,稀里糊涂地回了句:“什么药?”
“你夫人,给你傍身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