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玉晏天没有半分藏着,坦坦荡荡。
裴啸凌拧着眉头,有些烦躁道:“你们为何都不信我,我为何要反,做皇帝有什么好的。”
说着裴啸凌摔了酒碗,玉晏天心神一震,只当这是一种警示。
甚至猜测下一刻,便会有重兵冲进营帐与他对峙。
可帐外风平浪静,半晌也并未有人进来。
裴啸凌沉醉在伤感之中,自言自语又像吩咐说道:“你回京告诉陛下,我裴啸凌,绝不会犯上作乱。”
见玉晏天不搭话,裴啸凌收了戾气,言语柔和了些,如同长辈一般说道:“待我成婚后,你便速速回京去吧!安安稳稳做你的永城王。”
玉晏天本想答话,裴啸凌似乎想起什么率先开口道:“我侄儿裴泫铭,他的失心疯可有好些?”
玉晏天摇了摇头,算是回答。裴泫铭的死讯,按计划只能由圣旨传到边疆相告。
裴啸凌摇了摇头,叹道:“那小子也是个犟驴,父亲便不该让他,从小对公主有非分之想,如今梦破,岂有不疯的道理。”
裴啸凌抬眉盯着玉晏天,诧异道:“你今日有些奇怪,可不是昔日与我对峙,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妄小子了,怎么,如今成了婚,有了软肋,知道收敛,怕了不成,呵呵。”
其实玉晏天只是在思量,如何能亲眼见到裴大国本人。
裴啸凌既然如此说,他便顺着其意,故意道:“你说的没错,好不容易得偿所愿,我岂能不惜命。”
裴啸凌嘲讽一笑,骤然收了笑意,寒声命道:“本大将军奉劝你,这些日子在军营里安分守己,尤其不要去见,不该见的人,不用我明说,你当明白我的意思,若你不听,被人伤害,莫说我未提醒你。”
裴啸凌根本不管玉晏天答不答应,即刻强硬喊道:“来人,送永城王回营帐去。”
玉晏天也未逗留,回自个营帐了。
姜栋担忧了半天,见ʟᴇxɪ玉晏天一身酒味回来这才安了心。
夜漫长微凉,人忧思不得安眠。
朝阳万丈晨鸟飞啼,运送粮草的队伍,浩浩荡荡走在官道上。
南宫盛蓉乘着棕色骏马,走在队伍中央。
披了件墨青披风,内里更是着了青碧劲服。
束发戴着一顶,不起眼的墨玉银冠,腰上插着软鞭挂着长剑。
身旁一左一右,张了旺与肖柏州身着官服相随。
身后是辆马车,由周小婉驾驶。
原本去惠州,南宫盛蓉不愿带任何宫人。
可皇后不放心又央了惠安帝,这才命周小婉同去,贴身伺候左右。
前日是南宫盛蓉生辰,今年昔日陪伴的都不再身边。
何况八月十四那夜,她亲自监督焚烧了裴泫铭的尸身。
心中闷闷郁闷了几日,哪有心思过什么生辰。
前日只不过与父皇母后,以及贵妃淑妃吃了顿饭。
昨日一早便动身,去往惠州临县远洲。还有一日,便能到远洲县城。
张了旺一路观察着,未来女婿肖柏州,时不时询问肖柏州一些问题。
碍着太女殿下在,不好非议朝中之事。只能问一些学识上的问题,听听肖柏州的见解,也还算满意这个女婿。
碧空如洗,风轻云淡。
远洲城楼外一里处,蹲坐着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
百姓个个面黄肌瘦,捂着腹间强忍着饥饿感,身旁地上放着锄头。
时不时人群里唉声唉气声此起彼伏,甚至有人怨天怨地哀嚎:“老天爷啊,给人一条活路吧……”
远洲关闭城门不再施粥,附近连树叶子都被吃得精光。这群灾民之前抢夺的朝廷药材,又不能食用又饿倒了一大片。
此时过来一位穿着粗布墨色襕衫的年轻男子,男子衣衫还算整洁脸上亦有些污秽看不清容貌。却也看得出五官周正,一双大眼更是炯炯有神透着机警。
“郑公子,郑公子……”
灾民纷纷起身,言语眼神都透着尊敬与希望。
方才哭天喊地的灾民围上前,哭求道:“郑公子快想想办法啊,再没有吃的,我们这群人都只能被饿死了……”
“是啊,是啊……”其余人异口同声附和。
这位郑公子虽说一副书生打扮,手里却拎着一柄长剑看来并非只是柔弱书生。
“大家拿起家伙,离此不到五里地有一群官兵押运粮草过来了。”
大伙一听各个振奋人心,摩拳擦掌将地面的锄头拿起扛了起来。
瘟疫横行数月,惠州早已是一片死城。留下都是身染瘟疫,尚未断气之人。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一早便逃出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