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屿的手指无意识地从他唇上扫过,似乎是察觉到了痒意,顾斐动了动,头往卓屿的方向挤了挤。
卓屿盯着他看了一阵,只觉心底那道蛊惑的声音越来越大,已经盖过了周遭的一切,在他胸腔里简直震耳欲聋。
终于,他微微俯身下去,一点一点靠近了顾斐的唇。
随着两人距离的缩短,他的眼睛始终注意着顾斐的呼吸,生怕对方察觉到什么突然醒过来。
仿佛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他终于贴上了那两片微凉的红润。
顾斐的嘴唇有些干燥,但是触感出乎意料的柔软,那上面好像带了某种神奇的魔力吸引着他,让他无论如何不想松开。
好像只过了几秒,又好像山川岁月已经在他们身边无声地流逝,卓屿突然惊醒,他从顾斐身边直起身,做梦一般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目光落回到顾斐身上,变得有些深邃难言。
因为担心错过那辆运材车,卓屿这一夜都睡得不太踏实,他裹着狍皮毯子靠在一截树桩上,林子里最细微的响动都能让他惊醒过来。
将近7点的时候, 卓屿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远处传来的一阵引擎声。
他抬腕看了看时间,翻身起来叫醒了顾斐,又回头下到地窨子里去叫小满他们。
他和顾斐两人的行李不多,食物全部留下来给小满徐科他们,最后连带顾斐的相机包,整理出两个背囊。
小满把火捂小了一些,检查了拴驯鹿的绳索,没什么遗漏之后就一起跟着出去送卓屿和顾斐。
一行人走了十来分钟到公路边,远远就看到从山的另一头映出了车灯橙黄的光。
徐科还是有点不放心,在一旁嘱咐顾斐,让他不要给卓屿添麻烦;到了满归医院要听医嘱,医生如果让他卧床静养就一定不要再折腾;如果身上钱不够就先让卓屿垫一垫,等他们回猎民点了再下山去取。
顾斐知道他的性格,耐耐心心地听他叮嘱完,难得没有嬉皮笑脸。
眼看着车灯已经从前面几百米处的弯角处划出一道弧线,卓屿把背包往上提了提,转向徐科:“徐老师,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顾斐的。”
徐科看着他,脸上依然有些发愁:“有你照顾他我倒是不担心,只是这一趟……唉,给你们添了那么多麻烦,总有些过意不去。”
卓屿笑笑:“你们都是老客人了,来了这么多趟,点上也早就把你们当朋友,不用这么客气的。”
说话间眼见着那辆运材车驶到近前,司机透过前窗朝他们挥了挥手,靠边停下来。
卓屿伸手搀住顾斐,转头对小满道:“从这里到点上路不难找,但也还是要注意安全。一定把徐老师和小陈安全带回点上。”
小满点头应了一声。
两人坐上车以后,随着引擎的轰鸣,徐科、陈铮、小满三人渐渐变成了后视镜里的三个小点。
顾斐吐了一口气:“这感觉还真有点不习惯。”
旁边司机打量了他们几眼,有些好奇地开口:“看你们的样子……这位小同志是外地人吧?”
顾斐笑眯眯地点头:“嗯,我是过来这边采风的。”
司机了然:“难怪了。”
“本地人一般不会像我这样把自己伤到,然后等着搭车下山吧?”顾斐半开玩笑道。
司机也跟着笑:“那倒是少。不过我们跑这条线时间长了,多多少少还是碰到过很多搭车下山的。”
这司机是汉人,顾斐充分发挥了他的社交天分,一路都在跟他天南地北地瞎侃,卓屿倒是一如既往的话少,只在问到的时候才答几句。
因为在这一带跑得熟了,司机的车速很是有些“随心所欲”的感觉,不过半天就到了满归。原本他们林场的停车点在镇外,他看顾斐脚不方便,就干脆把这两人送到了医院门口。
下车之后顾斐半倚着卓屿,还在挥手跟这位司机大哥道别,约好下次去林场玩。
卓屿看着这人神采飞扬的样子,一时有些失笑。
顾斐等那辆车开远了,回头看卓屿:“我发现这边的人都好热情啊。”
卓屿被他的神情感染,也微微笑了笑:“嗯,确实。”
顾斐“啧”了一声:“在这样下去我觉得我都要舍不得走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卓屿眼神微不可察地暗了暗,没说话,扶着他往医院大门走去。
这些年山上和周边的猎民因为酗酒问题进医院的不少,这里门诊的医生护士已经认识卓屿了。他们两人才进门诊大厅,迎面一个路过的护士就朝卓屿打招呼。寒暄几句之后让他们等两分钟,跑到后面借了一辆轮椅出来。
顾斐坐上去之后冲那护士眨眼笑了笑:“谢了啊护士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