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卓屿弯腰要过来揭,他抱着腿往回缩了缩:“我、我自己来吧。”
卓屿挑眉:“怎么了?”
顾斐没松手,吭哧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卓屿以为他是脚疼了不敢说,微微皱了皱眉,伸手过去握住他的小腿不让他乱动:“是不是伤处疼了?”
顾斐觉得自己的耳朵简直要烧起来:“不、不是,就……这几天都捂着,我都觉得有点味儿了,我还是自己来换吧。”
卓屿愣了一秒,反应过来他说的“味儿”是什么意思,一时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怎么这会儿了还讲究这个?”
顾斐依旧没松手:“这不是讲究不讲究的问题,我自己都觉得难闻……我手又没伤到,我还是自己来吧……”
他声音越说越小,眼睛也没看卓屿。
卓屿微微叹了口气,抓着他小腿的力道加大了几分,语气不由分说:“这药草不是敷上去就完了,你的脚踝还得按一按,我来吧。”
见顾斐半低着头,他声音柔和了几分:“我不觉得难闻。听话,嗯?”
顾斐被他这个“嗯”字搞得彻底脸红耳热了,手上力气松了松,由着他把小腿抓过去了。
只见卓屿把他的脚踝搭在自己腿上,用沾了水的棉布一点一点把敷了一天的草药擦干净,在他脚踝伤处用药油按摩了几圈,最后重新敷上新的药,再用灰鼠皮包好。
顾斐看着他低垂的眼睫,一时觉得心里满满胀胀,不由自主开口:“卓屿……”
卓屿抬头:“嗯?弄痛你了?”
顾斐摇头,直视着卓屿的眼睛,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不是。我只是想说……这趟采风,最幸运的事大概就是遇见你了。”
第34章
卓屿一怔,随即脸上有些热意,微微转过头去,低声道:“如果是幸运,那你也不会伤到脚了。”
顾斐眨眼:“伤到脚是我自己不小心,跟你有什么关系。”
卓屿没有说话,抿着的唇角透出了几分赌气一般的味道。
顾斐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也没有再开口,气氛一时沉默下去。
卓屿帮他换好药,又从旁边拢了些干燥的枯枝来铺睡袋,其间一直没怎么说话。
顾斐有点担心地看了他几眼,小心翼翼地开口:“卓屿……?是不是刚才我说错什么了?”
卓屿这才停下手头的事,看向顾斐的时候神色有些懊恼:“不是你的错。我只是在想……那天我要是没有只顾着走前面,或者让你跟在我身后,你的脚或许就不会受伤了。”
顾斐叹了口气,抬手按在他的手背上,温声道:“这话就没道理了。你总不能把我的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嘛。再说这伤又不严重,这几天又都是你在照顾我,我都怕你嫌我麻烦呢。”
卓屿摇头:“你永远不会是麻烦。”
接着帮他把一旁的睡袋拿过来铺开:“睡吧。明天我陪你下山。”
顾斐乖乖地钻到睡袋里,靠在背包上,看着卓屿从背囊里翻出一个小包,从里面拿出来一个棕色的东西,开始准备穿针引线。
“这是什么?”他好奇地开口。
卓屿原本以为这人老老实实准备睡了,听到这句话停下手头的活计:“桦皮。”
“啊……原来桦皮是这样的,你在用桦皮做什么?看起来像个盒子?”顾斐眼睛亮闪闪。
卓屿有些含糊地“唔”了一声,没多说。
顾斐越发好奇起来,撑着胳膊就想坐起来:“哎我能不能看看啊?我总觉得桦树皮很硬,你们是怎么做到能在上面缝线的?”
眼看着这人越发跃跃欲试,卓屿叹了口气,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把顾斐按回睡袋里:“等回到点上再给你看,你现在先睡觉。”
顾斐不死心:“我就是有点好奇嘛,要不你给我讲讲?还有桦树汁是不是真的能喝啊?从树干上割开就能有?”
卓屿终于忍无可忍,抬手覆在了顾斐的眼睛上,语气带着几分命令:“睡觉。”
顾斐眼前陡然罩上一层黑,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眼睛眨了眨,睫毛扫过卓屿的掌心。
卓屿只觉得好像有一股细小的电流从掌心传来,差不多用了全身力气才控制住手掌没有颤抖起来。
好在面前这人终于安静了。
谁也没说话,营地里只有头顶呼呼的风声和旁边篝火的噼啪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卓屿察觉到掌心下的呼吸变得平缓均匀起来。
他慢慢抬起手,只见顾斐应该是睡熟了,脸微微侧向自己这边,眼睫在颧骨上投下一片浓密的阴影,眼圈下的肤色有点深,大概是这几天也没休息好的缘故。眉心舒展着,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唇角微微往上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