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护士有点脸红，抿着嘴笑，冲他们挥了挥手。
到楼上骨科拍了片子之后，医生的诊断同卓屿一开始的判断差不多，就是脚踝骨错位，只不过还有点轻微的骨裂。
顾斐一开始还担心会不会上石膏，结果医生大手一挥，表示卓屿当时的处理很专业，骨头复位没有任何问题，只是这几天还得静养，不能用力。至于是要住院还是要回猎民点，医生表示看他们自己。
顾斐有点担心卓屿不方便照顾自己，就跟医生报了住院。
眼下还有几天就进入11月，满归的天气也不像他们才来的时候那么阳光明媚。医院走廊上的穿堂风飕飕刮过，病人都不爱到外面透气走动，路过的医生护士也行色匆匆。
骨科的住院部在门诊大楼后面的院子里，顾斐的病房在二楼。卓屿推着他一路过去，虽然住院的人不多，但伤势看起来都比他严重。
等到了病房，把人挪到床上靠着，卓屿刚准备去给他打点热水，隔壁病房忽地传来一声哀嚎，还夹杂着护士的斥责。
顾斐被吓得缩了缩，卓屿也皱起眉：“我去看看怎么回事，你别下来乱走。”
几分钟之后他就回来了，拎着一壶热水。
隔壁倒也没什么大事，那个病人是右手小臂骨折，刚住院第一天，上药的时候耐不住疼才叫了那么一声。
顾斐看着卓屿眉头皱得死紧，有些疑惑：“你在担心什么？”
卓屿看了看他，犹豫了两秒，最后开口：“你的脚伤……既然是骨裂，那估计还得养上十天半个月。我知道你们学校那边还得回去做展览的准备，只是……稳妥一点的话最好在这里多待一阵。你觉得呢？”
第35章
说完他先看了顾斐一眼，又想到什么，开口补了一句：“当然医院肯定不好住，你要是考虑留下来休养，想回山上的猎民点也可以，或者去根河那边也行，我在那边有住处。”
顾斐原本就在打心思想着怎么开口提留下来的事，现在卓屿这么一说，他要做的就只是竭力压下心头的欣喜，不要让自己的心思外露得太明显。
他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嗯……我倒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只是怕给你们添麻烦，所以才说住院。原来还想等老徐他们从山上下来，再商量一下怎么回去。现在你这么一说，我反倒觉得不好意思了。”
卓屿看起来也似乎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不会添麻烦。”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我很高兴。”
后一句他说的声音小，顾斐一开始没听清：“什么？”
卓屿犹豫了一瞬，对上顾斐的目光，清了清嗓子：“那个……我是说，你能留下来，我很高兴。”
顾斐一时哑然。
卓屿的眼睛亮闪闪的，在这寒冷冬夜里，像是有两簇火苗在里面簌簌燃烧。
顾斐看着他，只觉那火焰一路蔓延，眼看就要形成燎原之势——
“那个……”病房门口传来一道有些迟疑的声音。
顾斐和卓屿像是被惊醒一般双双回头看过去，那名护士手里抱着一个文件板，退回去半步看了看病房号，又走进来：“唔，没走错。病人是叫顾斐是吧？”
房间里的旖旎气氛瞬间消散得干干净净。
顾斐点头：“嗯，是我。”
护士翻了翻手上的病历：“嗯，你运气不错，今天这间病房只有你一个人住，旁边这位是家属吗？”
她说得自然，一边还在病历上唰唰写着什么。
顾斐却是觉得好像某种隐秘的心思被戳破了，抬手挠了挠鼻尖，没敢去看卓屿的脸色，含含糊糊没给出准确的答复。
一秒，两秒，房间里先前原本被打断的暧昧逐渐在空气里重新凝聚起来。
那位护士没等到回答，有些疑惑地停笔抬头：“嗯？是不是家属？”
卓屿看了顾斐一眼，眼底似乎带了分若隐若现的笑意，走上前：“嗯，是家属，是有什么问题吗？”
护士重新低头补了几笔，把文件夹递过来给卓屿：“没什么，不是家属不许陪房，是家属的话在这里签个字，这几天我们病人不多，你可以睡旁边这张空床。”
她一边说一边朝顾斐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卓屿接过文件板，在她指的地方签了字：“谢谢啊。”
也许因为这间病房里清静，顾斐和卓屿看起来也不像是胡搅蛮缠的人，护士吐了口气：“行了没别的事了。晚上护士站有人值班，但是没医生。要是伤处疼，要开止疼药就趁现在去。隔壁几个病房里都是伤重的，晚上有人嚷嚷了也别大惊小怪。厕所在右边走廊尽头。”
卓屿点头：“嗯，好的。麻烦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