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沐这人倔得很,而且认死理,这世上能管得了她的人屈指可数,桑柠月算一个,但目前看来,她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跟桑柠月脱不了干系。
她记得时沐说她不喜欢喝酒,她那点酒量不多不少,但是喝多了容易犯傻,上大学的时候有幸见识过一次,走路、说话,确实都很滑稽,甚至还多了一丝娇气,必须让人哄着才肯睡觉。
本来能因为这件事嘲笑她一年,可是后来听说她借着酒劲跟桑柠月表白成功,费玉琛再也笑不出来了。
真是傻人有傻福,她都酸死了。
话又说回来,要是当年那些追过桑柠月的人知道她硬生生把女朋友给作没了,指不定得拿着四十米大砍刀追着她跑几条街呢。
“可是她这样看着……有点可怜。”调酒师手里擦着杯子,时不时瞄时沐一眼,这是酒吧开业以来她见到过最阴郁的客人。
别的客人来借酒消愁都是一杯接一杯的烈酒下肚,如果嫌醉的不够快还会混着喝,大醉一场之后横着出去,第二天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可眼前这个人每次都不喝醉,一直坐到酒吧打烊,要么微醺着打车回去,要么坐在酒吧门口发呆吹冷风,第二天照常来,而且状态一天差过一天,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
“我没事,不用担心。”时沐突然出声,吓得另外两人虎躯一震。
还以为她什么都听不到呢……
调酒师松无奈地摇摇头,转身接着工作。
“这几天你真就一直没联系她?忍得住?”算算时间,距离她们两个“约会”已经过去了四天,时沐今天还是这种半死不活的德行,想必前几天的状态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时沐双手捧着杯子,这已经是今晚的第三杯酒,她的神色已经有点呆滞:“做陌生人轻松一点吧,我不想她讨厌我。”
现在想想,自己还真是糊涂,竟然觉得桑柠月能接受“做朋友”这种荒唐的提议,天真到自己都想扇自己一巴掌。
时沐长长叹了口气,一只手撑着下巴,自怨自艾。
费玉琛再也忍不住,仰头把杯子里的酒都干掉,猛地把杯子顿在柜台上,拉着她起身:“你要一直消沉到什么时候,每天在这里浪费生命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你要是还想跟她复合,就跟她说清楚,说你还喜欢她。现在就跟我走!”
“去哪儿?”
“你好意思问我?当然是去她家了,登门道歉显得有诚意一点。”
费玉琛的字典里从来没有“隐忍”这两个字,如果说时沐有时候做事不考虑后果,那她俩的脾气还挺像的,只不过她更没耐心。
“不行,现在去太突然了,没礼貌……”时沐有些微醺,说话已经没了逻辑,东一句西一句,想到什么说什么,“不对,我不能去找她,她还在怨我。”
“不是,你这人怎么回事,你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她,就一句话的事。”
时沐突然沉默了,甩开费玉琛紧攥着的手:“不能再喜欢了……”
“啊!真是受不了你了!”费玉琛所剩无几的耐心终于在她身上消磨殆尽。
抓着时沐的外套给她披上,连拉带拽把人往门口扯,还不忘了跟调酒师打招呼:“小司,钱从我卡里扣吧。”
调酒师点头,目送着两人离开,一路上还听费玉琛骂骂咧咧的,真替她那位朋友担忧。
酒吧角落里的一桌客人,半数已经喝的不省人事,横七竖八躺了一沙发,只有一个女人好端端坐着,看表情也不像喝醉了的样子,游刃有余地照顾着一群酒鬼。
一错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女人愣了下神,起身,直接朝着吧台走过去:“司姐,刚刚那两个人是常客吗?”
摇晃雪克壶,冰块撞击壶壁的声音很吵,调酒师不得不停下手上的动作:“那个红头发的是,另一个听说是钢琴家,很牛的那种,可惜我不懂,不然就跟她要签名了。”
“她是不是叫时沐?”女人说出了她的名字。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人应该是……桑桑的前女友?
“好像是吧……怎么,你们认识?”
女人微微一笑:“我不认识,有人认识。”她又指了指那群醉鬼:“这些家伙先寄存在你这,等我办完了事再来送他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