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名叫秋已,一开始她倒是不太喜我,总是皱着眉毛,与我说话也是敷衍,她倒是不会藏事的。
“秋已,秋已。”我一日郑重看着她,她却还以为我在与她嬉闹,直到过了好一会儿,秋已见我一反常态地不说话,才正眼看着我,竟也带着紧张。
“你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们楼主啊?”我努力轻飘飘地问了,只是想让她不要再那么紧张了。
“小姐是楼主的心上人,自然是配的。”她的紧张消失了,我才想起她不是凡人,方才的紧张只是一瞬罢了。
可我却不满意这个回答,或许是因为这么多天我都是一个人在这客栈里,或许是因为我自己的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我并不尊贵,失掉所有浮云头衔,我如今只是一个受着庇佑的无用女子。
“秋已,你说实话。”
“回小姐,秋已说的是实话。”她的姿态越恭敬,我的脸就越发红起来。
我若是再不停问下去,就是真的在为难她了,其实,我是在对自己不满罢了。
如此想着,身上心上忽地泄了力气,“好,你退下吧。”说完便转身,继续打发时间。
只是秋已出声了,“小姐,秋已有话要说。”
我回头,她这次的表情自然生动,与平时颇有不同。
“小姐还记得三年前出嫁的时候吗?那晚闯入东宫的刺客就是楼主。”秋已继续说着,我还没来得及消化她方才说的话。
“那夜我也在,楼主亲自与太子缠斗,用的是不要命的打法,可惜行刺失败,楼主也受了重伤,留了病根,每次阴雨天气身上都会疼痛无比。”
秋已突然定定看着我,面上竟带了些许笑意,“楼主做的是刀尖舔血的事,承的是上一代仇恨的苦,小姐有心无力,更何况小姐配不配得上楼主无需他人评判,秋已虽不懂情爱,只是情爱之事需得由小姐和楼主自己决定。”
“秋已只知道,那天楼主在小厨房里做点心脸上一直都挂着笑。”她说完这句话,便推开房门退下了。
东宫是一国储君的寝宫,他要闯进去行刺,那何止是九死一生的事?
然后一个下午,我呆坐在床榻上想了好久,偶然抬眼,昨日羽青在街上给我寻的新奇玩意儿还在桌上,旁边是他每日让人寻的花,日日都不重复。
他说,记得像我这样的小姑娘从前就爱这些花花草草。
秋已说他落了病根,阴雨时会疼痛不已,重逢至此,他却从未与我提及过。
我们每日都会一起用晚膳,今晚我学着他,也进了客栈里的厨房,想着做点东西给他一个惊喜,可惜没一会儿便被师傅赶了出来,关键他那些属下尽是嘴巴大的,听来了便一直在桌上笑我。
“我说,你能不能别笑了,我很丢脸哎。”我低头朝他咬牙切齿。
眉上眼角笑意不减,“你不应当自小就知道自己手艺不好吗?怎么还硬要自取其辱?”
他这句话着实是······欠揍得很。
“什么自取其辱?我还不是······”我真的准备生气了,他倒见好就收。
“下次我教你。”然后夹了一块子红烧排骨进我碗里,不得不说,这客栈厨子的手艺真的好。
不说话,我泄愤一般地将一整块排骨夹起,便啃起来。
他乐意教,我还不学了呢!
其实秋已说的没错,我对于羽青的意义应当如何界定,交给的不是世俗道理,应当是他,是我自己。
羽青和我用膳时眼眸里都亮晶晶的,如果这样“没用”的我待在他身边会是他的愿望,会让他欢愉欣喜,那么就足够了。
我与羽青的房间是分开的,洗漱完他与我在房前闲聊几句便会回隔壁。
“那你早些睡吧,听秋已说你近日都没什么精神。”他揉揉我的头,轻声说话。
与往常不同,今夜我拉住了他的衣角,已是夏夜,睡袍轻薄,所以他的衣衫下究竟有着怎样的伤疤我未曾知晓?
“等一下。”我看着他,他知我有话要说,看着我不语,等我开口。
“你进来,我有话同你说。”
羽青坐在了我白日曾坐过的床榻上,我知道他在看我,我却不回应他,眼睛直盯在他胸口的白色布料上。
“把衣服脱了。”
“嗯?”羽青愣住了。
“我让你把衣服脱了。”奈何我心里是一点邪念没有,只是单纯想看看他的伤势究竟如何。
他不动作,正欲开口,我早料到是些没营养的,特意挡我,可他如此才是真的有鬼,于是我便自己上手薅了。
可是男女差异,他常年习武,哪能轻易让我扒了他的衣服去?一手护着胸前衣襟,一手攥住我的手腕,我抬起头看他,他的眼神不似平日轻松,似乎也知道我今日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