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小事?”沈琉墨反问道,意识到萧吾泠此刻应当正站在门外,沈琉墨一分的委屈也变成了十分。
“沈大人口中的一点小事,是指他顶替本宫的身份,说他才是当年破庙之人,而与陛下恩爱三年,对本宫肆意□□吗!”沈琉墨沉声,“这三年里本宫受尽屈辱,隆冬腊月在长阶上跪伤了腿,方絮威胁太医院让其不敢为本宫诊治,让本宫差点就此残了;这三年里教唆内务府克扣中宫的份例,冬日的木炭送来最劣质的,害本宫染上咳疾几月未好,更别说那场差点害死本宫的大火。”
“若不是陛下态度突然转变,本宫如今还在犹如冷宫的玉芙宫里苦苦煎熬,被当做秽乱宫闱的弃后,再也翻身的可能。既然沈大人觉得是小事,本宫让沈大人也尝尝个中滋味可好!”
门外萧吾泠面容可怖,死死压抑着才忍住踹门而入掐死沈重棠的心。
张津易刚才远远看见萧吾泠过来,本打算跟萧吾泠说一下沈琉墨动了胎气的事,没成想竟听到了这个秘密。
他隐约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偷摸看向萧吾泠的面色,待会儿怕是要出人命。
殿内寂静无声,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殿内二人往门口看去。
沈琉墨浑身一抖,素白的面上布满委屈,眼泪夺眶而出。
“陛,陛下……”沈重棠眼神乱转,面上一片慌张,显然没想到萧吾泠此时会出现在这里。
不知他是何时来的,又将话听了多少。
“左相大人这几年,该是忙活坏了。”
“老臣……”
“算计这个,算计那个,连朕也敢算计诓骗!”萧吾泠怒斥一声,面色阴翳黑沉,沈重棠俯首跪地,冷汗涔涔,高呼饶命。
“滚!”萧吾泠嗓音肃穆,一脚将沈重棠踢到墙上,后者闷哼一声,哇的吐出一大口血来,摔在地上昏死过去。
沈琉墨一抖,内心一阵翻腾,躲在一角没敢动弹。
“把人抬出去。”萧吾泠吩咐道,张津易跟在身后收拾烂摊子,萧吾泠没说弄死这个老东西,他还得把人救活。
很快,下人抬着沈重棠退下,地上的血迹也被清理干净,萧吾泠闭了闭眼眸,往沈琉墨的方向走去。
“墨儿……”他开口,沈琉墨脸色一白,往墙角一缩。
“吓着你了?”萧吾泠放低了声音,努力挤出个笑来,可心中苦涩交织复杂难言,一时笑不出来。
“过来,朕抱抱你。”他哄道。
沈琉墨抿唇掉眼泪,偶尔偷偷看萧吾泠一眼,眼眸盛满了卑怯,萧吾泠无法,只好试探着走了过去。
“朕不打你,别怕。”方才一时怒意正盛,倘若不是顾忌沈琉墨在,他当场就要捏碎沈重棠的脖子。可也的确没有余留几分理智,将沈琉墨吓到了。
试探着走近几步,沈琉墨没有抗拒,萧吾泠上前一把将人抱住。
“不怕,朕不会伤害你的。”萧吾泠紧抱着沈琉墨,将人牢牢锁在怀里,下巴搭在沈琉墨发顶,“早膳吃了什么?”
“半碗粥。”沈琉墨哑声道,萧吾泠手掌放在他腰上,慢慢摩挲几下,“比昨日好多了。”萧吾泠道。
他不提听到的事实,也不提沈重棠,只问了沈琉墨的身体状况,“下午朕陪你去看梨花,方才朕过来,看到那边梨花落了一半,只余枝头一半梨花带雨,风景很美。”
“好……”沈琉墨闷声道,仍旧在萧吾泠怀里发着抖。
男人不再言语,过了许久才将沈琉墨放开。
“墨儿……”他出言道,喉口却蓦地酸涩难忍,眉眼染上复杂,“你是何时知道的?”
来了,沈琉墨心道,眼底的黯然一闪而过,“陛下在说什么。”
“朕问,你是何时知道朕认错了人,将方絮当作了你。”萧吾泠嗓音干涩沙哑,他不明白,沈琉墨为何明知事情的真相却不与他说,难道是怕他不相信吗。
“也没有很久。”沈琉墨眼眶红了一圈,眼底凝结起了水雾。
“为何不告诉朕。”萧吾泠心中又悲又悔。
他这些年到底都做了什么,好不容易接受了儿时那人长大后变成了一副卑劣模样,现在却告诉他,并不是这样的。
那人一直未曾变过,是他眼瞎,将人都认错了。
“告诉陛下又有何用,只是让陛下痛苦罢了。”沈琉墨缓缓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
过去了……萧吾泠失神。
“那你呢,不疼吗?还是说疼过去就过去了,不想追究了。”萧吾泠心疼地摸着他的眉眼,高大的身躯变得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