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辰时末,沈重棠收到沈琉墨的消息必定会马不停蹄赶来, 沈府距离皇宫不远,一来一回也不过两刻钟。
时间上应是刚刚好。
沈琉墨思考着待会儿要从何说起才能恰好让萧吾泠撞见。
坐在窗边,可以窥见萧吾泠来的方向,窗户只留一条缝隙即可,未免萧吾泠起疑,察觉到什么。
坐下演示了一遍,沈琉墨只觉万事俱备,只等着沈重棠自投罗网了。
巳时初,沈琉墨招来阿绫,小丫头正出神,被沈琉墨唤了声仍旧迷迷糊糊的。
“这是怎么了?”看她茫然的模样,沈琉墨轻声问道。
“昨夜里雷声好大,奴婢被吓坏了,一直没睡着。”阿绫道。
“去帮本宫拿着酸梅来,就回去睡吧。”
许久不被吩咐事,阿绫干劲满满,“奴婢这就去拿。”
吃了几颗酸梅压下隐隐的恶心感。不出他所料,辰时三刻刚过一点,沈重棠傲慢又得意走进了长乐宫的大门。
“见到殿下。”沈重棠行礼道。
“不必多礼。”沈琉墨把殿内的宫人都打发了出去,只剩他们二人,沈琉墨开门见山。
“沈大人究竟想与本宫说什么,为了见本宫,不惜搭上自己前途无限的侄儿。”
“只要殿下识时务,那么殿下担心的事本相可以保证永远自然不会发生。”沈重棠目露威胁道,他知道沈琉墨的弱点在哪里。民间早就有沈琉墨私会旁人的谣言,若是他这个亲生父亲坐实沈琉墨和沈芝旸之间的私情,那么之前的谣言是真是假众人多半也会偏向前者。
他不信萧吾泠会不介意。
“所以沈大人想要本宫做什么?”沈琉墨嗓音渐冷。
“殿下能顺利怀上陛下的孩子,想来张太医功劳不小。”沈重棠沉声,沈琉墨心神一凝,“所以?”
“本相几次三番找张太医皆被拒绝,斗胆借殿下的脸面,请张太医帮个忙。”
“此事,想来陛下比本宫更能在张太医面前说上话。”沈琉墨垂下眸子,沈重棠找张津易会有何事,看起来不像是病入膏肓的模样。
“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劳烦陛下。”沈重棠眼中闪过一抹不耐烦,他请张津易是为给方絮看身子的,那朱砂汤是萧吾泠赐的,求萧吾泠他怎么可能同意。
“本相听闻此时张太医就在殿下宫内,此事就交给殿下了。”沈重棠暗地里恫吓道,“殿下左右权衡一番,想必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不知沈大人找张太医所为何事?”沈琉墨左想右想,似乎只有一个可能。
若真是为了方絮,那沈重棠为这个私生子还真够豁得出去。
“张太医医术高明,请他自然是为治病。”他这辈子最最心爱的女人所生的唯一的孩子,声泪俱下跪在地上求他,沈重棠哪能不答应。
不过是请个太医,沈重棠定要给他办了。
“为谁治病,方絮吗?”沈琉墨讽刺地笑了一声,“难不成他想要孩子?”
“殿下!”沈重棠脸色一变,“你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殿下此种态度怕是不妥!”
“有何不妥。”沈琉墨厉声呵斥,“为了一个下贱的私生子,便以本宫的清白威胁,沈大人果真是好威风!”
“你!”沈重棠被自己的亲儿子呵斥,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小絮同样是人生父母养的,比你差了哪里,你不要好处占尽在这里得意洋洋!”
“比本宫差了哪里?沈大人还有脸问,他只是一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本宫是正儿八经的嫡出,沈大人你说差在哪里。”沈琉墨心里着急,萧吾泠为何还不来。
“沈大人想以此威胁本宫,就尽管说出去,大不了你死我活。沈大人身上的斑斑劣迹,若是传播了出去怕是你这一世的美名也将毁于一旦,看看最后的下场是你更凄惨些,还是本宫更凄惨些。”沈琉墨不畏惧他。如今身怀龙子,不说萧吾泠是否会怀疑他,哪怕真起疑,他也有办法让萧吾泠打消疑虑。
“这么说,殿下是不愿了?”沈重棠脸色阴沉。
“若是沈大人哪日病入膏肓,沉疴难医,本宫倒是可以帮大人借个人情,若是为了方絮,那个顶替本宫,差点害死本宫的赝品,沈大人这辈子都休想!”只露出一条缝隙的窗外,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过,沈琉墨趁机道。
他手指在发抖,不知是气还是紧张,或许二者都有。
“殿下还是为当年的事耿耿于怀。”沈重棠冷静下来,说白了,今日的主要目的是请张津易,而不是将他和沈琉墨的关系闹到更僵,沈重棠只能忍气吞声,装作和蔼,低声劝道,“你一出生便定下了和陛下的婚事,皇后之位永远是你的,小絮爱慕陛下,若不是借了当年的事,他如何才能入宫,如何才能入陛下的眼。”见沈琉墨似有松动的迹象,沈重棠再接再厉道,“再者说,他已被陛下赶出宫,也嫁给了祁王,与陛下再无可能,殿下为何不能原谅他一时的错处,非要揪着一点小事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