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眼下阶下之囚的身份,要如何让我付出代价?”耶律弘铁着一张脸,整个人透着森森的阴冷之气。
“你这个弑父篡位的畜生,迟早会遭天谴万劫不复。”耶律隼攥紧拳头的手捏得咯吱作响,当他得知自己的亲兄长竟是此前暗中下毒想要毒害父王的幕后真凶时,所谓的手足之情便早已不复存在了。
“我愚蠢的弟弟,你说话做事真是越来越像个汉人了,竟也开始相信因果轮回那套愚人的教条。”耶律弘看向耶律隼的眼神就像一个无可救药的败类。
“闭嘴,你篡权越位拥兵自立,不配以兄长自居!父王决不会轻饶于你。”耶律隼愤然上前却被铁链禁锢住了脚步,就像是一匹被束缚住爪牙的孤狼,并不能产生分毫威胁。
原本耶律弘蓄意谋反之事耶律隼并不知悉,还是在出征的前几日前受到父王密见,这才得知原来造成父王无端患疾背后的始作俑者竟然就是自己敬重的长兄。若非近身宫女与侍卫私通被发露出了马脚,恐怕众人怎么也不会怀疑到这个一向克勤守矩的大王爷身上。
“父王……”在听到耶律隼提到父王后,耶律弘的脸色黯了几分但也只是一瞬便又变成了嗜血的锋利,“说到父王,他驾崩的消息应该不日便会从桑兰传来了。”
“你做了什么?!”耶律隼眸光一震,愣在原地。
“我什么也没做,身为未来的君主怎可手染亲族鲜血。不过耶律宝林那个蠢材是不会在意那么多规矩的,待我即位之后或许可以考虑留他一命。”耶律弘轻蔑地冷哼一声,言辞之间全然无情。
“为什么……”
“我的弟弟,你可真会装糊涂。”耶律弘眼中燃烧着汹涌的恨意,就像是一条在火光中吐着信子的毒蛇,耶律隼还是第一次见到兄长这般面目。
“一直以来你凭借你那短命的母妃得到了老头子多少偏待你会不知?我屡立战功勤勉克己却都不及你做的那些蠢事能使他高兴,原以为他不过是出于怜悯才如此偏袒于你,直到我从内臣处得知老头子竟有意传位于你,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幼稚可笑,有些东西还是得靠自己争取才能得到。”耶律弘握拢掌心,就像捏紧熊熊燃烧的欲望。
耶律隼眉头紧锁,内心荒凉地自语道:“……我从未想过与你争夺什么,我根本就不是当君王的料。”
“说什么都晚了。我暂时还不会杀你,我想留着你的命,一起观赏一场好戏,让你看着自己在意的东西当着你的面被毁掉,一定很有意思。”耶律弘嘴角噙着冷意的笑转身离去。慕汵远也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有如败犬的耶律隼一眼,紧随其后离开了囚室。
过了片刻耶律隼才反应过来耶律弘的话中之意,目眦欲裂,牙关渗出血腥味。
身不由己
覃柘渐渐苏醒后只觉身体沉重,浑身的骨头就像是打碎再重组一般酸痛,心脏在胸腔中也是紧一阵缓一阵地乱跳着,有种熟悉的踏空般地失重感。
双眼茫然地张开,只觉眼前光影晃动,好似蒙了一层浓雾一般看不分明。待到眼前的阴翳散去,覃柘这才留意到自己身前坠了一页薄纱,而定睛望去,身旁的景象正在飞速地向后移动,不多时周遭群山只剩下了模糊的残影被抛之脑后。
而她此刻正瘫坐在一架竹辇上,由两名灰衣小童担在肩膀上,正如腾云驾雾般快步疾行,在乱石嶙峋的山岩间如履平地。
覃柘全然没弄清楚眼前的情况,脑子很乱,随着时间推移意识逐渐恢复,她这才想起了此前发生的事情。
她是在和邹取交谈中被人从身后偷袭然后失去意识的……现在回想来,邹取当时的反应也很是奇怪……
“你们是何人?这是什么地方?”覃柘深吸了几口气才稳住了失常的心脉,主动发问。
两名小童对覃柘的询问置若罔闻,只顾着往前赶路,身轻如燕脚下生风,虽无甚年纪但轻功造诣已然非同凡响。
覃柘见两名童子不作言语只顾埋头赶着路,便尝试着运气挪动身子却未能成功,她浑身上下从指尖到发丝都使不上半点力气,再垂眸一看,只见手足皆被两根极细的金丝锁住了穴道乃至无法使力。
正当覃柘心中暗恼之时,抬辇的童子蓦然慢下了脚步,覃柘透过薄纱顺势望去,便见不远处的一株矮树前早已伫立了两个身影。
一个清瘦颀长一个健硕魁梧。而这二人覃柘都认得——正是那易怀之与邹取主仆!
易怀之此时着一身天青色常服,宛若青松翠柏立于山林之间,一双上扬的丹凤眼如同宝石一般镶嵌在苍白如纸的面上,浑身上下虽无半点金装玉饰,举手投足之间却已贵气尽显,与初见之时的藏锋避锐形成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