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修,我的孩子,你为我带回长生诀了吗?”残破嘶哑的嗓音病态地渴求道。
绿衫少年沉默片刻后,点点头:“父亲,就快了,很快就会得手了。”
“快了?那就是说还没拿到……”石台上那人空洞的眼眶中浑浊一片,浑身就像是泄了气一般瘫软下去,而后气息急促地破口大骂:“废物!这么多年了,就这么件小事都办不好!我知道了,你就是想让我生不如死,你就想看着我断气是吧?!你休想!我要报仇,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咒骂声回荡在暗黑狭窄的空间里,就像是来自黄泉的诅咒一般诡异。
自母亲离世后,绿衫少年早已习惯了他反复无常的癫狂状态。
并不理会咒骂之语,少年只是静默地朝着那人施了一礼便纵身一跃,消失在了月色之中……
虽入夏未深,但正午时候地阳光已然带着炽热的暑气了,风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停歇,头顶的烈日晒得人昏昏沉沉,连身上的铁链也很是烫人。
远远地便见四人铁索缠身分别被捆绑在四根铜柱上,正是覃柘四人。
“阿柘啊,你说他打算把我们绑到什么时候?简直太没人性了……”江秋晚有气无力地抬眼望向对面的覃柘,她的嘴唇已经干裂起皮,喉咙也冒烟儿了,但见覃柘面无血色闭着眼不作声,不由担忧起来,“阿柘,你脸色好差!是不是身上哪里不舒服?”
“覃姐姐没事吧?”常安歌关心地问道。他的位置正对着一面浅塘,此时已然可见稀疏荷叶的轮廓,阳光散在水面白灼灼一片,反射过来的光刺目难挡,叫人完全睁不开眼,也看不清楚身边人的情况。
这已经是几人被擒的第三日了,那少年就这么将他们绑在此处,粒米滴水不给,而他自己此刻正坐在堂前的竹藤躺椅上观荷饮茶,吃吃瓜果,好不悠哉。
覃柘此刻的状态也没好到哪里去,身上的旧伤未愈,加之这几日的奔波摧残,此刻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
“还撑得住吗?”耶律隼看着覃柘苍白如纸的面容,不免心疼道。
他皮糙肉厚被绑两天倒是不打紧,然而覃柘的身体状态却肉眼可见地虚弱下去,虽然覃柘自己没说什么,但看她这样子,不用猜也知道定是此前在铸剑山庄留下的旧伤发作了,这可不算乐观。
覃柘耷拉着眼皮,迎着刺眼的日光望向坐在阴凉处的绿衫少年,只觉一阵眩目,双眼就像是蒙上了一层光晕,看不分明,但眼下显然不是能示弱的时候。
“我没事。”覃柘垂下头,咬紧牙关说道。
“阿柘,你……”
江秋晚还想说什么,却只觉一道隐匿的目光不知自何处投射过来,让她心头一悸,再转头张望却什么也没瞧见,她的举动倒是引起了绿衫少年的注意。
原本坐在躺椅上的少年缓缓站起身来,抓起案上一颗占着水珠的新鲜蜜桃几个飞步便纵身来到离几人不远的台阶上立身。
“在看什么?”少年头顶着日光,抬起一只手遮住眼前刺目的光线,仰头望着被结结实实绑在铜柱上的覃柘几人,目光循着江秋晚的视线望去。
“没,没什么。”
江秋晚连忙摇摇头,这少年处事邪气得很,叫人无所适从。
少年收回目光,嘴角含着惯常的笑意转头望着眉头紧蹙不做言语的覃柘,脆声道:“姐姐,你看你的嘴唇都干裂了呢,要不要吃颗桃儿解解渴?”
少年微微上挑的眉眼神采飞扬,轻轻掂着手中的蜜桃,眸中流转着从指缝中倾泻的阳光,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株干净的新竹,洋溢着风流韵味。
覃柘只是低头看着自己脚尖,并没有对他的话有所反应。
渴到嗓子都要冒烟儿的江秋晚看着少年掌心的桃子两眼都放光了,但也深知对方可不是什么善茬,于是只得艰难地挪开了眼,咽了口唾沫。
“小兄弟,都已经第三日了,我想你要等的人大概是不会现身了。既然我们目标一致,不如先将我们松绑再另做打算如何?”耶律隼咧嘴一笑,一派平静的姿态,余光却始终留意着一旁覃柘的情况。
少年笑着摇摇头,随手一掷便将手中的桃儿扔进了荷塘之中,泛起一圈圈涟漪,这让江秋晚深叹了口气。
“若我今年三岁,这话兴许也就信了。”少年的眼眸中流淌着冷光,在这般烈日之下依旧令人心头发寒。
“你想要守株待兔,并不要这么多人全绑在这儿,不如将二位姑娘安置到阴凉处关着,如此于你而言也没有损失。”耶律隼继续交涉着。
“哦,此言倒是提醒我了。”少年摸了摸耳垂,看了左右一眼,嘴角的笑意愈发浓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