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方才一直未见露面的那个白日里主持大局的莫凌云长老大步流星走了进来,站到了慕汵远的身旁轻声说了句什么,慕汵远看上去心情大好,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小姑娘,要是一不小心让他们发现你师父了,你猜猜他们会是何等震惊的表情?”慕汵远嘴唇微动,用传音入密跟覃柘说道。
覃柘看见慕汵远阴阳怪气的脸便想起师父被折磨得满身伤痕的样子,恨得牙痒痒,握紧了拳头翻了个白眼,用传音入密回道:“你会为你所做之事付出代价。”
慕汵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幽深的眼眸里似乎在酝酿着一卷遮天蔽日的黑色风暴。
覃柘的心隐隐不安。
骤雨将至
随后的两天覃柘在山庄内四处搜寻,都没有找到丝毫关于师父行踪的线索,师父就像是一夜之间凭空蒸发了一样。
接连几日慌乱不安的找寻令覃柘精疲力尽,夜晚回到房间后,怀揣着紧张杂乱的情绪入眠的她竟意外地做了一宿的梦。
梦里她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最初跟着师父一块儿生活的那段时间,自己小小的身影屁颠屁颠地跟在师父身后,一脚一个沙坑,像是没有目的地似的不知疲倦地在大漠中行走着……
她是七岁那年跟商旅队伍逃难来到的潼泊,人生地不熟,差点儿被卖到了窑子里,幸得一古道热肠的商户收留,每天帮忙干干杂活儿跑跑腿,好歹也算有口饭吃,有片瓦能容身。
原本以为此生大概都是这般过活的时候,大漠却为她重新指了条路——
那是一个夕阳鲜红如血的傍晚,覃柘在沙丘上抓蜥蜴玩儿时陷入了流沙之中,眼看着小命就交代掉了,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从天而降,像是神仙一般,将她救出了险境。
这便是她与师父的初遇。
印象中那人穿着一袭比大漠落日还要炽烈鲜红的衣裳,明明身怀出神入化的武功,却看上去很是失意落魄。深陷的眼窝里的那双眼眸暗得看不见一丝光亮,那是垂死之人才有的一双眼。
兴许是他眼中渗出的死气深刻地刺痛了当时尚且年幼的覃柘的心,让她产生了这个人随时会埋骨于荒漠的错觉,当时覃柘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她无论如何她必须拯救这个人。
于是覃柘扔掉了手中的蜥蜴,拍拍身上的沙尘,自那以后开始没日没夜地跟在这人身后……
再后来,这人成了她的师父。
覃柘又梦到了十一二岁时的自己在干冷的夜晚裹着毛毡仰面躺在篝火旁数星星的场景——
师父闭眼坐在篝火的对面抱着他那把名为破魁的断刀,火光在他的脸上跳跃,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温暖且不真实,看上去就像是大漠里不常出现的海市蜃楼的浮相。
耳边是干柴燃烧发出的清脆“噼啪”作响,覃柘十分安心地在梦中合上了眼,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才将覃柘从满是回忆的梦境中拉回了现实。
“阿柘,快醒醒,大事不好了!”门外是江秋晚焦急地喊门声。
听到江秋晚的声音覃柘原本还迷蒙不清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利落地翻身下床打开了门,此时外面已经天光了,但天灰蒙蒙的下着细雨,让人一时分辨不出时辰。
门开的突然,门外敲门的江秋晚差点一个跟头栽了进来,还好被覃柘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这才站稳身子。
“不好了,阿柘,你快跟我来……”江秋晚气喘吁吁地抓紧覃柘的手臂,拽着覃柘的手臂边往外跑。
看江秋晚慌乱紧张的神色,覃柘眉心一跳,不好的直觉浮上心头,覃柘一把拉住江秋晚,脸色苍白地问道:“是不是……有我师父的消息了?”
江秋晚咬紧嘴唇,用力地点点头,艰难地说道:“阿柘,今晨铸剑山庄便放出消息已经抓到你师父了,估计不过半个时辰便会押解上山,他们说……”
“说什么?!”
覃柘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直跳,完全被意识到自己抓住江秋晚手腕的手已经用了十足的力气了,把江秋晚的手都握红了一大片。
江秋晚不忍心看覃柘的表情,但情况紧急只硬着头皮接着说下去:“他们说午时便举行屠魔大会,将你师父斩首示众。”
听完江秋晚的话,覃柘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在鸣叫,让她一时之间脑子无法思考,但一想到师父眼下的境地,覃柘只能强迫自己头脑冷静下来。
“还有机会,还有机会,我要赶在他们还在路上的时候将我师父救下来就好了。”覃柘自我安慰道,想到师父身上定还有玲珑锁禁锢着行动,她一人可能没办法带着师父脱险,只能再请求骆语冰再帮一次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