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柘一转身便看见同样一身湿透的骆语冰向她走过来。
“你怎么也下来了?”覃柘看着像只落汤鸡似的骆语冰笑着问。
骆语冰头发丝都滴着水,脑袋上还挂着根水草,看上去狼狈极了。
“见你半天没影,怕你淹死在湖底了。”骆语冰拧了把袖口的水,无奈道。
覃柘自知理亏,赔笑着说:“行行行,是我不好。忘记时辰了。”
“你瞧着潮湿的洞壁,我终于知道为何每年河伯清明时期娶亲了。”覃柘狡黠地挑挑眉。
骆语冰摸了摸下巴,沉声说道:“我先前留意到,沛水村由于地形影响,每年的枯水期为三四月,而水位下落极值看样子便是在清明左右了。”
很显然,这个岩洞的两头分别连通着沛江和湖。
“行啊,骆冰块儿,孺子可教也。”覃柘拍了拍骆语冰的手臂,赞许道。
骆语冰无奈地笑笑,这小丫头说话做事没半点章程的。
“先上去再说吧。”骆语冰让覃柘走前头按原路出去,自己断后。
待覃柘上岸后已是傍晚了,此时夕阳即将归山。
林间气温也迅速地降了下来,覃柘冷得牙口都在乱颤。
过了好一会儿骆语冰才上来,估计方才是去掩饰踪迹去了。
“你俯下身些。”
覃柘冲骆语冰勾勾手,示意他弯腰。
覃柘身高才到骆语冰的肩膀,每次同他说话都得昂起脑袋。
骆语冰想也没想就俯下身到和覃柘齐平的高度,覃柘伸手将方才那根一直挂在他头上的水草摘了下来,顺手挂到了他肩上。
“有句诗怎么说来着——“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覃柘摇头晃脑,没头没尾地吟了这么句诗。
骆语冰听完面上一怔,眼神复杂地看向覃柘。
“怎么了你?”覃柘一脸疑惑。
“你可知这首诗为何意?”骆语冰问。
覃柘摇摇头:“不知。以前听人念过,觉得应景便记住了。”
骆语冰笑得一脸不自然,问:“那人可是念与你听的?”
“那倒不是。”覃柘摇摇头,疑惑道:“这诗有何问题吗?”
骆语冰沉默片刻,严肃地回了两个字:
“不雅。”
“如此这般,那我以后不念了就是。”覃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看着覃柘深信不疑的样子,骆语冰内心泛起一种诓骗无知少女的罪恶感。
“走吧,要是打草惊蛇了可就不好了。”覃柘拧了拧袖子的水,催促道。
这时一阵冷风吹过,覃柘冻得抱紧了手臂,她的嘴唇冻得乌紫一片,瞧着甚是可怜。
骆语冰点了点头,此地确实不宜久留。
借着夕阳的余晖,二人一前一后地穿梭在林间,向着沛水村方向归返……
天都快要黑透了,还不见覃柘回来的江秋晚着急地一直在堂屋里踱来踱去。
“姑娘,你那友人都这个时辰了还没回来,怕是已经自己偷摸逃跑了吧。”一个被派来看管江秋晚的婆子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说。
“林婶,你少说两句吧。”余大娘呵斥道。
江秋晚听了那婆子的话,眉头一蹙,不高兴地说道:“你休要胡说!阿柘岂会是那等贪生怕死,背信弃义之徒。”
就在这时,覃柘戏谑的声音在屋外响起:“你怎知我就不会贪生怕死,背信弃义了?”
听到覃柘的声音,江秋晚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她倒不是害怕覃柘会弃她而去,就是看覃柘出去一整天也不见人影了,怕她万一遇上了危险可如何是好。
江秋晚眉开眼笑地迎了上去,却看到一身从头到家湿透了的覃柘。
“阿柘,你这是想不开投江去了?”江秋晚惊呼。
覃柘一边抱紧手臂取暖,一边哆嗦着牙打趣说:“是啊,刚跳下去我就后悔了,又自己爬上来了。”
“阿柘,你就别开玩笑了,赶紧进去换身干衣裳吧。春夜温度低,当心别感冒了才是。”江秋晚赶紧催促覃柘进去换衣裳。
“小晚儿,我发现你怎么比老妈子还能啰嗦。”
说罢,覃柘笑着转身走进了卧房换衣裳去了。
明日免不了一场恶战,今夜确实得早点休息才是。
河伯娶亲(上)
在第一声鸡鸣后,覃柘就被从睡梦中给拉了出来。
寅时到了。
推开门,外边儿天还没亮。接着江岸边的渔火,远远地便瞧见一叶系满红绸的木筏被安置在岸边。靠近江岸的地方还摆着一张红木桌案,案上摆满了祭祀用的牲畜,排场倒是十足。
江边此时已然聚满了渔民。
每人手上都举着火把,这氛围看上去热闹中又带着丝莫名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