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充满烟火气的地方一旦骤然失去了人迹,看上去便觉空荡荡。
尤其被这惨白如练的月光一照,加之随处可见的尸体,有如鬼域。
左左寸步不离地跟在覃柘身后。
周遭除了月光能照到的地方有些光亮,其余漆黑一片,尤其是一些狭窄的巷弄,远远看上去便黑洞洞的,阴森恐怖。
“覃姐姐,我看不太可能有什么活人了。要不咱们先撤吧?”左左提议道。
“那你先回去等我呗。”覃柘头也不回地说道。
左左连连摇头:“那还是算了吧,我觉得还是咱们待在一块儿比较安全。”
“我看你在七杀总舵的时候胆子可肥了,怎么,这会儿胆子被谁给吃了?”
覃柘觉得左左这丫头平日再闹腾,说白了不过还是个小屁孩儿。
左左撇撇嘴说道:“这又不是一回事儿。”
“嘘,安静。”
走在前面的覃柘突然停下了脚步,示意左左先别说话。
左左虽不知道怎么了,但很听话地屏息静立,不敢出声。
一时四下寂静无人声,都不用覃柘提醒,左左也听到了前面不远处的一口井里有奇怪的声响传出。
悉悉索索的,像是有什么困兽在里头喘息一般。
“覃姐姐,井里什么玩意儿?”
左左被吓得表情都有些僵硬了,半个身子都贴到覃柘身上了。
覃柘安抚地把手搭上左左的肩膀,示意她在原地等着,覃柘自己抽出腰间的武器,不动声色地悄然靠近井边。
覃柘出其不意地往井口一探,手上都已经做好防御的准备了,却在这时听到井底传来一声压抑着的咳嗽声。
覃柘低头一看,便看到一个仰躺在井底的女人。
“喂,能听到我说话吗?”
覃柘收回武器,向井底喊话。
这是个枯井,看上去大概两三丈深,月光能直接照到井底。
透过月光,覃柘可以将井下的女人看得一清二楚。
井下的女人三十来岁不到四十的年纪,穿衣打扮与村民无异。
此时她正虚弱地仰躺在井底,腰腹上横亘着一道小臂长的血口,暗色的血液将腹部全部染透了。
方才她闭着眼,躺在井底一动不动的,如果不是胸口还起伏着,覃柘几乎都要以为她已经死了。
女人被覃柘突兀的喊话声吓得全身一颤,猛地睁开眼来。
看见覃柘,女人原本惊恐的神色随即被劫后余生的狂喜所取代。
只见她一手捂着腹部,从地上爬起身来冲覃柘招手求救:“能听到能听到!小姑娘,麻烦你救我上来!”
“你是这儿的村民?”覃柘一只手撑着井缘,低头问道。
救人归救人,大体情况还是得先摸清才是。
这女人虽然一身村妇打扮,头发散乱,很是狼狈,但覃柘见她皮肤白皙,体态丰腴,全然不似寻常日夜劳作的农家妇人。
女人摇摇头,一个趔趄,手不小心按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说来话长,小姑娘,你还是先想办法帮忙把我弄上来再说吧。”女人虚弱地说道。
覃柘见她看着确实伤得不轻,于是决定先把她救上来再说。
“你等等哈。”覃柘说道。
见这女人虚弱的样子,就算给她递根绳子她都根本没力气自己爬上来。
得想个办法怎么把她给弄上来啊。
原本站得老远的左左见覃柘神态如常,便知没什么危险,于是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往井下望了望,情况也大致摸清了。
“覃姐姐,你打算如何救她?”左左问。
这个枯井很深,井壁完全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而且还布满了滑脚的苔藓。
覃柘一人上下倒也不算太难,只是如果再背上一个完全没有行动能力的人,就很难说了,必须借助一点可着力的东西。
覃柘灵光一现,让左左从几具尸体上解下他们的腰带来。
覃柘将这些腰带捆绑在一起,接成一根绳子,放下井去。
绳子的一端覃柘绑在了井边的一棵歪脖子树上了。
没有犹豫,覃柘从井口一跃而下,顺利地落到了井底。
下到井底覃柘才注意到,井壁上全是手脚攀爬过留下的印迹。
看样子覃柘来之前,这个女人没少尝试自己爬上去,只是完全没法儿借力,再怎么尝试也是徒劳。
想来若不是覃柘几人今日恰好途径这儿,那再过一两日这女人就算没失血而亡,怕也渴死在井底了。
女人见覃柘身手敏捷,便知自己得救了,很是欣喜,一双丹凤眼看上去也有精神了很多。
“忍着点儿哈。”
覃柘蹲下身来,让女人趴到她背上,然后用布条缠成的绳子小心翼翼地避开女人的身上的伤口,将她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