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听得兴致勃勃,两眼发光,玩味地扯了扯嘴角。
“咂咂砸,明珠蒙尘!”
“然后又遇见了他,谁知他就是那个卖画的!”
“咂咂砸,冤家路窄!”
楚槐卿抽了抽嘴角,淡淡瞟某人一眼,继续道:“他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不肯将画卖与我。”
“咂咂砸,不打不相识,若是个女子,这可是一段相当美妙的邂逅。话说那位公子长相如何?”
松酿那张白皙水嫩的小脸赫赫然呈现在楚槐卿脑中,纵然他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这小白脸长得还可以。
不过长得再好也掩饰不住他骨子里的粗俗和市侩。思及此他忍不住摇了摇头,一副甚是惋惜的神情。
端王见他这幅表情,便猜想这公子定是貌若无盐,这才引得槐卿如此遗憾。
第4章
楚槐卿回到楚府时已是戌时。
太阳已经落山,天将黑未黑。天地昏黄,万物朦胧。门口的小厮见状,立马迎上去将马牵走,恭敬道:
“二少爷,您怎么这么晚回来?大姑娘从下午开始便一直在找您,嘱咐小的一见到您,就赶紧告诉您,她在书房等您。”
“她可有说是何事?”
小厮摇头走开。楚槐卿加快脚步往内庭赶。
院外树影婆娑,将月光筛成一地零落的碎玉。
月色皎洁明亮,给万物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白纱。
他回到房间,便见书案上倚着一个桃红色衣裳的少女,发簪桃夭,眼尾迤逦,半阖半张。正拄着下巴趴在桌案上打瞌睡,眼睛似睁非睁,不时小鸡啄米。
楚槐卿轻手轻脚地走近,顺手拿过一旁的披风,盖住少女纤瘦的身躯。
谁知他尚未行动,少女便幽幽转醒,睡眼惺忪地将他瞧着,不满地瘪嘴嘟囔:“二弟你终于回来了,害我等好久。”
楚槐卿面不改色地将披风放回原地,“大姐找我什么事?这么着急。”
少女被他冷淡的模样刺激,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窜起,愤愤地揪住他的耳朵。
“长姐如母知道吗?你这态度太恶劣了,我很生气。”
楚槐卿被她打得措手不及,疼得龇牙咧嘴,只得连忙求饶。
“我怎么态度恶劣了?”他不满申诉,小心翼翼地抚着自己的耳朵,生怕某人用力。
少女瞪大眼睛一副“你怎会不知道”的惊愕形容,手上力道又加深了几分。下一秒便传来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哀嚎。
门外的丫鬟小厮听闻,似已司空见惯,稍微怔了怔,便继续各自的活计去了,谁也没多看多问多打听。
不过是二郎又被大姑娘欺负了去,这在楚府不是什么稀罕事。
“你说你怎么了?姐姐我在这里,可怜兮兮地等你到三更半夜,你回来一句感谢的、安慰的话语都没有,还摆出一副臭脸给我看,你说叫不叫人寒心?”说罢,捂着胸口做悲痛状。
楚槐卿无语凝噎,透过雕花木窗默默望了一眼天色。
这不是才戌时,怎么就变成三更半夜了?
还有他刚刚明明是怕她着凉,好心给她盖披风,不过是语气冷漠了一点怎么就变成给她脸色看了?
不过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说出来只会招致更多指责。大姐若是想整他,那不过是信手拈来。
这些话他只得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好不憋屈。
“大姐,我错了错了,我这不一完事就赶紧来找你了!你这么着急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楚柔这才松了手,伸了个懒腰,哈欠连天道:“帮我找个画师,我要画像。”
“就这事?你差小厮去水木轩,请一位不就行了?”楚槐卿揉了揉自己发红的耳垂。
楚柔一听,脸色哐当一声掉进地里,瞪着自家弟弟。眼见她又要故技重施,楚槐卿慌忙撤退,绕到桌案的另一边。
“我错了我错了,大姐说什么就是是什么。我明天就去水木轩找老板,挑一位最上乘的画师给你作画。”
楚柔这才满意地起身,笑看着楚槐卿,朝她抛了个媚眼,自以为风情万种。
“等你哦!”说罢,弱柳拂风般飘走,留下一脸郁闷的楚槐卿暗暗咬牙,扼腕叹息。
谁叫他摊上这么个“端庄优雅”的姐姐,有苦无处诉。
谁叫人家还特别会哄长辈开心,一路扶摇直上,将他这个楚家独子牢牢踩在脚下,翻不了身。
思及此楚槐卿只得感叹自己命运多舛。
第二天一早,楚槐卿先去了水木轩,跟老板商量了选送画师的事宜,并且千叮咛万嘱咐画技要最好的、长得不要太磕碜,不然到时候他该被大姐磕碜死。
老板点头哈腰,满口答应,眼角的笑纹足以夹死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