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倒也不怪他,谁不知道他楚槐卿是户部尚书的独苗,而且与端王情同手足,外加自身才貌双全,未来前途定是不可限量。
不能不殷勤伺候。
“您放心,我一定会派我们这里画技最高、长得最俊的画师去贵府替大姑娘作画。”
楚槐卿闻罢满意点头,旋即赶往国子监。
待他结束上午授课返回家时,便听见自家姐姐银铃般的笑声,听得他心头一抖,寒意四起。
大姐何时笑得这般扭捏作态了?
好奇心驱使他一探究竟。
绕过迂回长廊,他停在楚柔的桃红院外,透过虚掩的大门,可以窥见大姐正倚在秋千上,时而娇羞婉约,时而花枝乱颤,娇媚得好似中了邪。
她的对面站着一个青衣少年。
少年手执画笔,身姿挺拔,迎风而立,背对着他正在作画。微微颔首,模样专注,竟有几分超然物外的仙风道骨之感。
他微微蹙眉,隐隐觉得这个背影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到在哪见过。
然后便听得画师悠悠开口:“楚姑娘,笑得很好看,保持住。”
脑中忽的闪过一道霹雳,他不由地瞪大眼睛,推门而入。院中人被开门声惊动,下意识朝门口看去。
“果然是你,骗子!”待看清画师面容,楚槐卿忍俊不禁地怒斥。
松酿被他的突然闯入搞得一愣,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楚柔见状,立马冲到松酿面前,将她护在身后,“二弟,你做什么?这可是专程来为我作画的花久画师,你做什么诬陷人家。”
楚槐卿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指着尚处于震惊状态的松酿冷哼:
“他?花酒?一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人,水木轩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敢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他就是楚柔口中的二弟,户部尚书的独子楚怀,字槐卿,据说这个字还是端王所赐。
“字面上的意思听不懂?”
楚柔赶忙拦在二人之间,从中斡旋,“二弟,你误会了。此花久非彼花酒,是天长地久的久,而且他人很好,待人温文有礼。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会?”
楚槐卿一怔,望着化名花久的松酿冷冷道:“没有误会,他就是个卖假画的骗子。”
“做生意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又没有把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强买强卖,一切都是你情我愿的交易。
虽然我借东坡先生的名号确实有损公允,不过那画你也见过,它除了多了个你说的劳什子印章以外,并不比原画差,我卖八十两并不过分。
若你觉得不值当,当初又为什么非要向我买它呢?我不过是没将画卖与你,你便恼羞成怒,记恨至今,到处毁我声誉。
我知道您位高权重、家财万贯,自然是想做什么做什么,不屑于我们这些小人计量。可我只是一介平民,没权没钱,糊口都是难事,自然比不得官人你品行高洁!”
花久半真半假的陈述如泣如诉,听得楚柔瞬间揪紧了心,立马同情心泛滥,冲自家弟弟呵斥。
“楚怀,你赶快给花久画师道歉,你怎么能仗势欺人呢?你忘了爹爹的教诲了吗?”
楚槐卿面对突如其来的指责哑口无言,气极反笑,指着自己,一脸的不可置信,气得说话都结巴:
“我....我仗势欺人?我要是仗势欺人,他今天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信口雌黄、颠倒黑白?”
花久闻言,立马低头示弱,泫然欲泣,以退为进道:“楚姑娘,你不必如此。小人身份卑微,实在不配让您为了我与二少爷起冲突。我还是先走吧,免得碍了楚二公子的眼。”
话音未落,便蹲下身去收拾作画之物,一副受了委屈又不敢发作的落魄模样。
“楚槐卿,你还不道歉!花久画师是我请来的贵客,你竟敢把我的客人气走,你是不要造反?”
楚柔见状,只觉得心口的怒气无处安放,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花久便一阵心慌意乱,便将火气如数发泄在逼走她心上人的罪魁祸首身上。
楚槐卿望着大姐怒发冲冠、目眦欲裂的生气状,瞬间闭了嘴,不敢反驳。
未尝见过楚柔这般疾言厉色,他自感这回凶多吉少。
“我......我哪敢......”他委屈巴巴地垂下头,摆出受训时的乖巧模样。
“花久,你别走,画还没有画完呢!你不是说要把我化成汴京第一大美人吗?”
花久看着满脸憋屈的楚槐卿,心里乐开了花,原来他竟然是个姐管严!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对她凶得跟大老虎似的,对她大姐倒是乖得好似小猫咪。
“花久?”楚柔见他没反应,以为他还在生气,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楚槐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