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沐大哥这一段肺腑之言,祁余鼻尖一酸,有泪光迅速划过眼角。即便一颗心早已被现实伤得千疮百孔,他仍能从对方安慰的话语中,汲取到一丝近乎于亲人般的温暖。
哪怕对方只是暂时用来安慰自己的措辞,这份恩情也足够他记住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祝我可爱的宝儿们除夕快乐!新年快乐!!兔年大吉!!!
兔飞猛进、兔步青云、兔故纳新、兔属不凡、展兔开疆、前兔似锦、口兔珠玑、雄飞兔进、大展宏兔!!!
爱你们!!!~。(≧▽≦)/~
第49章 陛下的弃子
在沐子辛的那句鼓励下, 祁余每日按时吃药,努力调养身体。等身体稍微好一些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身着麻衣, 时刻守在府上的祠堂, 与炭火发出的噼啪声相伴。
盯着冰冷冷的牌位,祁余眼眶噙着泪水,胸口生疼。但是碍于祖父罪臣的身份,在多少双无形注视的视线下, 他甚至不能像寻常人家一样放声哭泣。无论有再多苦涩也只能憋着, 偷偷硬往肚子里咽。
回忆中在与祖父相处的时光,脑海里偶尔也会闪过和少年怀颢相伴时的一幕幕, 即便他刻意不去回想, 也阻挡不了“时过境迁”慢慢割开他的伤口, 成了如今杀人于无形的刀。
经过月余,祁余的身体恢复大半,腿终于基本不影响走动了。他便半分不敢耽搁,第一时间赶到翰林院任职。
然而院内同僚冷漠无情的目光, 犹如躲避瘟神一般, 像是生怕和他扯上半点儿瓜葛。窥视打量和闪躲的目光刺痛了祁余,他也没有表露半分, 依旧谦慎和善地与路过众人一一行礼。
这一站,祁余就在寒风口足足站了一个时辰, 膝盖已然疼得快要支撑不住。
突然, 一个上唇留有青须的高瘦男子此时款款从室内走出来,站到他面前笑盈盈地搭话道:“这不是新科状元应世臣嘛, 身子可是调养好了?”
祁余抬眸辨出对方正是翰林院之首的林茂时, 恭敬地道:“承蒙林大人厚爱, 卑职身体渐愈,已无大碍。”
“嗯,好啊……”林茂时的笑容逐渐变得意味深长,“但是应世臣啊……本官有个事想与你商量。”
他捋了一把胡子,眼珠转了半圈,没有给祁余回答的时机,抬手往内一指。
“你看,那原本是留给你新科状元的位置,奈何听闻你生了时疾,又久卧病床,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来,又不能让位置一直空着。所以,本官就让别人暂时替了你的位置。”
祁余听到这里,一颗心在慢慢下沉。
“但是你看……”林茂时狡黠的神色一闪而过,转了身继续道:“窗下那个位置还空着。”
祁余循着林茂时的视线,望见一个远离众人靠近走廊的角落,摆放着一张空荡破烂的书案。
“就暂时委屈你在那里将就一段时间……哦对了,没想到你会回来,月例的木炭下月末才会再发,你且先忍一忍。”林茂时说罢,迈着阔步离开。
祁余顺从妥协地朝林茂时的背影致去一礼,也不在乎桌椅待遇,只要朝廷还有他一落脚之地便足够,随后略显艰难地挪身前行。
长时间的直立不动,让膝盖的关节间隙仿佛被塞满了玻璃渣,每活动分毫就感觉渣滓被碾压着朝骨头里钻,终于站定案前,又好像有冰刀迎面刮着他的脸。
祁余抬眼看去,原来是雕花的窗子一个两指宽的缝隙,正呼呼往里灌着寒风。再细细观察就能发现窗框底部木条扭曲地卡着,导致窗子无法关严,若是想修估计得把整扇窗子连墙一起拆了。
这数九寒天的风刀霜剑,又与他如今的处境有何区别呢?
祁余默默收回目光,忍下逐一的冷待。
暗暗垂眸倏然发现,案面上整齐摆放的笔墨纸砚倒是一应俱全,用指尖描绘贯穿桌面的裂纹,触感意外的顺滑,且一尘不染,褪了漆的桌腿稳定牢固。
他已经知足了。
从此,祁余终于在翰林院有了属于自己的角落。
之后的一段时间,他被林茂时孤立无视,偶尔安排到的也都是一些不重要的零散事务,但是祁余一一认真对待,修身慎行,没有半分纰漏。剩余的时候也完全不闲着,埋头细读翰林院过往的实录和会要作为研习。
一日,林茂时抬着一摞泛黄的书册,笑眯眯走到他面前。
祁余察觉连忙起身,对方反而招了招手,示意他不用拘谨:“知道你腿疾未愈,就不要在乎一些虚礼了。”
祁余却不能失了本分,规矩行礼:“多谢大人关怀。”林茂时上下打量了祁余一番,嘴角露出一丝奸笑。
“看过你草拟的文稿,笔势舒展洒脱,遒美健秀,颇有书法大家之风。正巧有些史书缺了页数,需要誊抄纂修,你做事心思细腻,交于你最合适不过。十日之后会有书阁的人专程过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