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明明那人早在一年半前就已经……死了。
张全皱紧了眉头,“你……到底是谁?”
嵇宴没说话。
他迈步走上前,垂眸将人看了一眼,“你的话太多了点。”
明显不悦的嗓音落在耳朵里,让张全遍体生寒。
他想起来了,之前双喜楼的妈妈曾经跟他说过。
晏家的这位公子,自打晏家一家惨死之后,性情大变活生生像是一个疯子。
道理是什么疯子是不会听的。
直到这个时候,张全才意识到,当初宴朝欢自荐前来相府,恐怕是有意而为之。
到头来,被利用的那个人,其实是他。
张全:“宴朝欢,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嵇宴淡淡的出声,“只是觉得你说的有些话我不爱听罢了。”
话,什么话?
张全将刚刚的话再脑子里过了一遍,就察觉到对方之所以向他发难,恐怕是他说冰鉴那事。
他竟是为了沈执清!
张全感受到脖子上的手收紧,吓得他赶忙出声,“别别别,别杀我!”
“宴朝欢,你别被沈执清给骗了!”
脖子上的手微微松了松,张全长舒了一口气。
嵇宴眸中不变真意,半晌他微微扬了扬眉,“继续。”
看样子还有转圜的余地。
张全心下琢磨了片刻,再次开口,“宴朝欢,你别忘了你这张脸到底像谁。”
“你别看那沈执清现在宠你爱你,实际上他是在利用你。”
张全:“沈执清恨嵇宴他怎么会喜欢上拥有同样一张脸的你?此前摄政王位高权重,不可肆意玩/弄。可现如今你不一样,你出身卑微,给一点好处就会为他肝脑涂地,沈执清想看到的就是这张脸对他卑躬屈膝,俯首称臣的模样。”
张全观察着对方神情,循循善诱,“宴朝欢,人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将喜欢的东西紧紧的攥在手里。只有沈执清败了,你才可以将人困成笼中鸟,让他只属于你一个人,供你享乐。”
嵇宴:“雍玦打算怎么做?”
“很简单。”张全看了人一眼,“此次迎神之礼就是好机会。”
“你只需在沈执清净身之时,将冰鉴倒入水中,此物并不致命,只会让人身体稍微有点难受罢了。依照咱们这位南梁丞相的性格,就算身体再难受明日迎神礼也会出席,届时……”
“届时,沈执清作为侍神之人,在迎神礼上失礼,致使迎神礼失败,他就是南梁的罪人。百官就算心里再向着沈执清,亦不敢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忤逆雍玦。”嵇宴看向张全,“我说的对吗?”
“没错。”张全神色之中添了一抹激动,“南梁有沈执清在的一天,君后就会一直抬不起头,只有让沈执清消失,君后的计划才能成。届时,你再将沈执清带走,是囚了还是死了,君后都不会过问。”
“倒是好计谋。”嵇宴摩挲着手指,“不过可惜了。”
张全听着这话,猛地瞪大了眼睛,“宴朝欢,你想反悔?”
“反悔?”嵇宴轻笑了一声,“我从未答应过你什么,何谈反悔?”
“你在套我的话……!”
脖子上的手突然收紧,张全的脸色胀红,瞬间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有一点,公公说错了。沈执清是我的人,要杀要剐,要伤要囚,可不是你们说了算。”嵇宴靠近,微微俯身,“雍玦若是敢动他分毫,我让他百倍偿还!”
声色沉冷如冰,让张全瞬间觉得如坠冰窟。
他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对方,张全脑海之中瞬间涌起了一个荒唐的想法。
他总觉得现如今立在身前之人不是宴朝欢而是曾经那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一言出,百官皆忌。
完了。
一个沈执清就够让人头疼的了,现如今又多了一个嵇宴,恐怕……君后大业难成。
张全面色一瞬间的露出了颓然之色。
嵇宴直起腰,面色已恢复了往日的冷漠疏离。
捏住张全脖子上的手抽去,人向后撤了一步,侍立在了嵇宴身侧。
没了支撑,张全吓得跌坐在地上。
他跪爬了两步,冲着面前之人叩首,“殿下别杀我,别杀我。”
还算聪明。
嵇宴将衣摆从张全的手里扯出,“孤本是不想杀你,可你知道的太多了。”
张全伸手抱住了嵇宴的腿,“殿下殿下老奴绝对不会说出去,要是说出去,老奴天打雷劈不得……”
张全的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身上突然如万蚁啃食,疼痛难忍。
嵇宴嗤了一声,他看着倒在地上的人,蹲下身来,“怎么?遭报应了?”
张全攥住了嵇宴的衣服下摆,“殿下……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