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王公出言提醒:“都平,莫动气,伤心脉。”
“我如今所作所为,皆是振作。”严都平不再说话,复又闭上眼睛。
道行觉得自己闭关时日还是不够久,转身轻问东王公:“莫非你们都打定主意要离玉清天?”
东王公摇头:“天,何时成了一家的天,我们去就时,道便狭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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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果儿寻遍南城,终于找到了满意的木匠,滚椅造好,她还是没能练成御风术,急得直挠头。
晚上,她盘腿坐在炕上苦恼,盯着窗下的一抹月光发呆。青青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果果痒得咯咯笑:“怎么啦,是不是要起夜?”
青青摇头:“你在愁什么?”
“参不透,御风,御风,绝迹空气灵,千劫不为多,以我的理解,不得行。”
“你如何理解的?”
“物空,待静,蓄势一起。”
青青想了想:“若你是神仙,如此便可,但你现在是凡人,光物空二字就难得不行。”
“嗯,即便我有神力,起物也难。”
“御风,好像是人驱使风,使物行,其实是风知人心,使事顺,在移物行事前,当与风通信,风神合一,而后咒可行。”
果果若有所悟:“对啊,我和东西较什么劲,我若是风,风若是我,那岂不是心想事成。”
青青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你若是一滴水,风吹你,会如何?”
“颤抖,发凉,渐消散。”
“你若是一粒尘埃,风吹你,会如何?”
“起落,飘荡,无定所。”
“那么,风是什么样子?”
“空虚,不停。”
“悟出来了?”
“此咒,是心咒,我当千百遍,对己颂。”
转过年去,孔庙帮和东丹帮的矛盾激化,原本一直暗戳戳的较劲,开春后斗到了台面上。
起因是东丹帮那边一个小姑娘乞讨时逃跑,正好撞到白果儿,来抓小姑娘回去的大人认出了白果儿,要把两个小丫头一起抓回去,不过他们没想到,如今的白果儿已不是空有机灵的小丫头,他们被引到重一观,狠狠挨了一通揍,事后却扬言要把孔庙帮逐出南城。
胡莱的意思是不管了,把这摊子事情交割出去,他们就收拾收拾回南边去。白果儿却咽不下这口气:“东丹人拐我欺我,日日责骂压榨,不报了仇再走,不是我公孙白果的做派。”
她们救下的小姑娘也重重捶了下桌子:“不报仇,也不是我宁胡的做派!”
白果儿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行,算你一个。”
青青笑着摇了摇头,研了墨展纸提笔:“你们倒是和我说说看,有什么计划,我们不日就要南去,两件事情一样重要,你们如何速战速决?”
白果儿站起来:“我带着迷药夜袭他们驻地,迷晕之后一个一个杀。”
宁胡觉得可以:“行,白姐姐,我帮你。”
青青问:“你们俩都曾困于东丹人之手,可知他们一共多少人数,头目是谁,驻点几处?”
宁胡皆不知,白果儿道:“他们少说三个驻点,头目没见过,但言语间能猜出,是个五十左右的东丹人,该杀的少说二三十众。”
白果儿说着,便知眼下报仇,顶多能把拐带打骂自己的人杀了,最多带上宁胡的份儿,想把这个庞大且根深的丐帮端了,没有可能。
“杀一人,或杀几人,如今对你来说并不难,但如果能把他们一网打尽,是不是能少一些,因为丢了孩子而支离破碎的人家。”
白果儿凑过来看青青写的东西:“好妹妹,你是不是有办法?”
青青拿开木镇纸,把写好的字递给她:“魏王已死,我想过不了多久,梁王就会被封皇太孙,北契有南北两院,南院官管汉人,北院官管北契人,但无论南北,宰相高官多是北契的贵族,在朝廷局势转变的时候,他们需要政绩,这样才能力压同僚,脱颖而出,但又不能得罪数量众多的北契人或汉人,以免引发动乱,适得其反,这东丹团伙不就成了上上之选。”
青青有了滚椅后,在孔庙附近选了一位模样周正的乞讨妇人,带她在安国寺义诊了一段时间,打听了不少事情,纸上写着一个人名,是在先太子一案中,保持中立的南院太师太保,萧知同。
胡莱和白果儿又去了一趟北城,这次是他陪着白果儿,萧府也比上次的魏王府正常不少,这位萧少保虽是北契人,但自小与父母在汉地做官,自身也喜爱汉家文化,养了不少汉人门客,胡莱就是通过他的一位门客,下的访帖。
萧知同近来清闲,胡莱和白果儿只坐了片刻,他就一身汉家常服从外过来,笑着和胡莱见礼:“大汗崇佛,这几年道士见得少,我听闻道长在南城素有仙名,特邀来相见,果然非同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