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含章被吓了一个激灵,“什么小的?哦,你是说卯生?”
卯生是个孤儿,被方兰松捡到,便安置在玉丁巷照顾着,当弟弟养。
“他哪用得着那么多钱?”钟管家摇着头,“您方才说,那商景音之前是个富贵少爷?”
“是啊,商家可是前朝王爷的姻亲。”
钟管家一拍手,“那就对了,少爷,话本里不是常有么?”
“落魄少爷吃尽苦头,大冬天在街上快冻死了,突然遇见了个贵妇人,带他吃上一碗热汤面,然后置个宅子养起来。”
“方少爷每次要那么多钱,可您瞧他身上,一直都是之前那些粗布衣裳,兴许是把银钱给那小白脸了。”
“少爷,您说方少爷不愿意在咱们府里住,会不会是同那小白脸……”
晏含章听不下去,无奈地开了口,“要真是他养的小白脸,干什么还让他去码头做工?”
“也对,”钟管家低头沉思,“还是少爷您英明。”
没等晏含章说话,钟管家又拍了下手,“哦,少爷,话本上也说过。”
“这要想套住旁人的心,有时候是要装一装高洁的,若是想要钱,便要适当做出一副……”
“钟叔,”晏含章仰头看着钟管家,“您一大把年纪了,能不能少看点那种东西,身体能受得了么?”
钟管家捏了捏衣角,“少爷,我看的那可都是正经话本……”
……
第二天,晏含章一大早就去了医馆,毕竟是个郎中,虽不靠这个挣钱,但也不能太不务正业。
这医馆就开在潘家酒楼那条街上,叫“岁安堂”,去年晏含章从仙山学医回来,就开了这么间医馆,平日里若是没有病人,便去潘家酒楼里吃酒,方便得很。
十一岁那年,晏含章的亲娘去世,家里闹得很不愉快,他险些叫他爹打死,一个大雪的晚上,被后娘塞进马车,送去偏远的仙山学医。
等去年再回来,方兰松就变了,跟与他不熟似的,说话都用上了敬语。
再一打听,乖乖,连亲事都定了,上赶着给人家做妾室。
更气人的是,对方还是个想得比穿得花的臭纨绔……
正回忆着,衙门的师爷进来了,说是头疼,给他扎上一针,当时就见好了。
别的不说,晏含章的医术在京城那是数一数二的。
师爷脑袋舒坦了,对晏含章眯眯眼,“我懂,我懂,马上把您家方小公子放出来。”
晏含章一根银针还未收进袋子,差点儿扎了自个儿的手,抬起头来,一脸错愕,“他又进去了?”
第3章 聘猫
师爷似乎也是习惯了,轻飘飘地道:“昨儿晚上把喜饼铺子的大掌柜给打了。”
“他没事儿去什么喜饼铺子?”
晏含章想起了钟管家说的小白脸。
师爷戴好帽子,“跟着储公子收租去了。”
又是储公子,晏含章听见这仨字儿,天灵盖直突突。
这就是差点儿让方兰松做了妾室,现在仍抓着不放的那个臭纨绔。
他万分懒散地理着银针,状似无意地问:“他受伤了么?”
“见了点儿血,”师爷的语气听着倒不沉重,“据说对方身上藏了匕首,不过还好,只是些皮外伤。”
“那掌柜拖欠储公子的租金在先,两下里都有错。”
“我去给说说,下午准保还您一个活蹦乱跳的郎君。”
“只是,”师爷伸出指头来搓了几下,“保释金还是免不了,跟之前一样。”
见晏含章没反应,师爷拍了拍胸脯,“您放心,咱这脸面,准保够用!”
“师爷,”晏含章摇摇头,“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次,我想让他关够日子。”
“关够日子?”师爷有些不解。
“对,他现在那个牢房里,都有些什么人?”
“这我不清楚,似乎上午来了个偷银子的男子,应该是同他关在一处了。”
又是男子,这世上怎么这么多男子?
晏含章把装银针的匣子收好,“那麻烦师爷,给内子安排个单人牢房。”
师爷迟疑着点了点头,“真不用把人提前弄出来了?”
晏含章的理由很充分,“律法在那里,在下不敢徇私,免得给您添麻烦。”
“这是伤药,”他从桌旁的柜子里取出两个瓶子,“大瓶外敷,小瓶内服,烦请师爷跑一趟,把这些药给他。”
师爷接过药瓶,虽仍不明白晏含章为何这样做,但想着他刚给自己治好了头疼,便没多嘴,满口答应,“小晏神医,您就放心吧。”
招呼师爷出了门,晏含章坐回桌案前,扶着头闭上了眼睛。
姓储的,牙都没长齐,倒是挺能惹事儿,怎么不把你抓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