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地方不比京城富庶便利,可也很有趣,各种小玩意儿买了快半箱子,没见过的吃食更是买个不停,一趟下来虽舟车劳顿,但都觉得很有意思。
马车行至金陵城外,晏含章掀开车窗的帘子,只觉又是一番天地。
方兰松也跟着往外看,只见城门威严,虽未天黑,却早早地燃起了火烛,护城河宽阔气派,倒映着火光如洒了金粉,“听闻金陵是处销金窟,如今还未进城,所见已很是不凡啊。”
“嗯,”晏含章揽住他,“跟京城是不一样,这儿的奢靡仿佛浮在水面上。”
方兰松眼仁儿里也闪着光,“娘…就是在这儿长大的。”
“嗯,娘很小就来金陵了,”晏含章把他揽得更紧,“哥哥,想娘亲了。”
乐青过去交换了文书,马车缓缓往前,进了金陵城。
方兰松握住晏含章的手,塞进自己袖子里暖着,“以后,你若是喜欢,咱们来这儿养老可好?”
晏含章没想过这个,听着颇有些惊喜,“哥哥怎的想这么长远?”
方兰松使劲捏了下他的手指,“你难道没想过长远?”
晏含章还是头一回听方兰松说这些,赶紧把人搂紧了哄,“以前不敢想,现在咱们这么好,谁顾得上想。”
“不过,哥哥的提议很好,等得了空,咱们就先去置办处宅子备上……”
话还没说完,旁边经过一对锦衣少年,左边婀娜,右边清冷,举止不俗,且都长得跟画中人似的。
“金陵的少年郎都如此好看吗?”晏含章捏捏方兰松的腰,示意他往那边看,“哥哥,咱们就定这儿养老了!”
方兰松面色明显阴沉下来,不过还是抵挡不住,忍不住往那边看了好几眼。
晏含章观察着他的表情,忍笑忍得辛苦,“哥哥醋了?”
方兰松不理他,兀自赏着金陵城里的景色。
过了一会儿,马车驶进一条繁华的街,满目繁华,丝竹声似是从天上来。
秦淮河突然闯入视野,画舫上极尽霏靡,方兰松把胳膊撑在窗户上,托着下巴往外看。
晏含章猛不丁凑过来,在他脸上啵唧亲了一口,也跟着看秦淮河上成片的画舫,“哥哥就是醋了。”
方兰松眨眨眼,颇为无奈凑过去,蹭了蹭晏含章的嘴唇,“嗯,是醋了,你闻闻酸不酸?”
旖旎的灯光照在方兰松脸上,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晏含章忍不住捧起他的脸,正要亲下去,马车颠簸一下,拐进了一个巷子。
方兰松打开他的手,搓了搓自己的脸颊,小声道:“你牙磕我脸了。”
晏含章伸手过去捏捏他的腮边肉,“嗯,感觉到了,软乎乎的。”
“少爷!”乐青在前面喊,“咱快到了!”
方兰松闻言把人推开,摸摸热乎乎的脸颊,坐得端端正正,低头开始整理衣裳。
晏含章坚持凑过去,在他嘴上碰了一下,然后也低下头,重新系刚才被扯得有些松的腰带。
对外祖母家的记忆已经是很多年前了,只记得外祖母做的面很好吃,还有一次,好像是跟哪个表兄弟打了一架,其余的,晏含章就没什么印象了。
外祖母家就是娘亲的娘家,晏含章一想起这个,就觉得心里暖呼呼,好像这处没来过几回的地方,比京城那个从小长起来的地方更让人亲切。
不过,马车越来越近,他还是挺紧张,系好腰带,又让方兰松给他看头上的发冠,生怕哪里有不得体的地方。
马车穿过巷子,行至一开阔处,远远瞧见远处一气派门庭。
天色尚蓝,府门口已经点上了烛火,正门檐下两个硕大的红纸金字灯笼,上面写着“庄”字,门口台阶上,能看见有几个一样服色的仆从在往这边张望着。
马车缓缓停下,门阶很高,几个仆从一阵风似的下来,后面一个年纪小的还差点儿摔倒。
过来问清是京城大姑奶奶的车,又一阵风似的冲上台阶,连滚带爬地跑进去报信。
晏含章跟方兰松是小辈,不敢在马车上等,利索地跳下车,指挥着乐青他们往下搬带来的木箱子。
两人的衣裳跟随身用的东西带了一个大箱子,里面大都是晏含章的东西。
其他几个箱子,便都是带来给外祖母他们带的,大都是方兰松准备的,他心思细,专门让晏含章问了家里的情况,长辈小辈一个不落,每个人都有一份儿礼。
没等多大会儿,府里又跑出来七八个仆从,身上穿的比刚才那几个体面,应当是在里头伺候的人。
瞧着年纪大些,上前来便一叠声儿地给他俩请安,领头的二十岁出头,笑盈盈地过来迎他们,“老太太等候多时了,都盼着呢,少爷们快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