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吧,身上疼一些,心里就不那么疼了。
不过,今天这个牛角尖刚钻了一半,手就被方兰松攥住了。
方兰松被颠得半睡半醒,无意识抓住晏含章冰凉的手,放在胸口捂着。
晏含章难受的时候,手总是凉的,即使在不清醒的情况下,方兰松感觉到了,也下意识抓过来给他暖。
马车行至城郊马场,车厢窗帘开着,目及之处一片开阔。
晏含章回握住方兰松的手,感受着他胸口有力的跳动,忽然觉得轻松了很多。
娘亲啊,谢谢你给我捡了个这么好的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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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京城飘了场雪,一眼望过去,红瓦覆白雪,瞧得人心里都开阔不少。
晏府的马车慢悠悠地出了城,后面还跟着好几辆车,装着大大小小的木箱子。
马车里点了炭盆儿,炭火噼里啪啦响,不时爆出几点火星儿,晏含章捧着个鎏金手炉,靠坐在窗边,掀开厚帘子往外看。
“哥哥,”他往远处望着,只觉得天地哪哪儿都好看,“咱到二平山了。”
“嗯。”方兰松那边随口答应着,头也没抬。
晏含章转头看了一眼,方兰松捏着支笔,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武学册子,时而眉头微蹙,时而提笔在上面批注一二。
他叹了口气,继续看窗外的风景,随手在旁边桌子上捞了个琉璃盘,里面盛的是蜜渍红果。
捏一颗塞进嘴里,蜂蜜的甜裹着红果的酸,直吃得全身舒畅,美得直眯眼。
那天从娘亲那里回来,晏含章就琢磨着,带方兰松去娘亲的老家看看。
娘亲是草原人,跟着家人自小离家,定居金陵,后来才嫁到京城。
金陵离得远,晏含章只在小时候跟娘亲回去过一次,这次提前去了信,那边的回信马上就跟着来了,说是外祖母正盼着呢。
晏含章看景看得眼睛疼,转头又看了方兰松一眼,捏起一颗蜜渍红果,递到了他嘴边。
方兰松正提笔做批注,看都没看,张嘴把那颗果子吃了进去,囫囵地嚼着。
“好吃吗?”晏含章问。
“嗯。”方兰松答,态度极其敷衍。
晏含章撇撇嘴,又往自己嘴里塞了几颗,“就算喂你吃颗辣椒,你是不是也要说好吃?”
方兰松总算是抬了头,看着他这幅表情,忍不住笑起来,“你舍得?”
晏含章翻了个白眼,“怎么不舍得?”
他坐过去,拿过方兰松手里的册子放在旁边,手在他大腿上来回捏了几下,“好容易出来玩一趟,做什么总看这些东西,早知如此,就不带你来了。”
方兰松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被胡乱搁在桌上的册子,抓住晏含章的手腕,“刚淘弄来的,珍本秘籍呢,我得抓紧看,回来好教学生啊。”
“回来看也来得及,”晏含章的手缓缓往上,另一只也不安分地环住了方兰松,“方先生,先教教我这个学生好不好?”
方兰松被迫被揽进怀里,同他依偎着,赏了一会儿的雪景。
日暮时分,外面的景色已经与京城大不相同了,两人跳下马车,进了一处客栈。
客栈比不得家里,即使住了上房,晏含章还是嚷着没睡好,第二天上了马车,被颠了几下,顿时哈欠连头。
“睡会儿吧,”方兰松拍拍他的肩膀,“靠着我睡会儿?”
晏含章又打了个哈欠,欠欠身,直接枕在了方兰松大腿上。
方兰松没说什么,把手炉放进晏含章怀里,继续看那本书。
闭了一会儿眼睛,晏含章又叫“哥哥”,盯着他颈下牵出的紧实线条,“还记得小时候吗?我也喜欢这么睡。”
“嗯,”方兰松道,“小时候还好,现在太重了。”
晏含章动动脑袋,往方兰松肚子那边挪了挪,“重吗?”
“还行,”方兰松不自觉地吸了吸小肚子,“你睡得舒服就好。”
“是很舒服,”晏含章眯眯眼,在他衣服布料上蹭了蹭鼻子,“比驿站的枕头舒服多了。”
方兰松想想昨晚的场景,险些又要红脸,“没见你不舒服啊,睡得挺香的。”
“我那是累了,”晏含章闭上眼睛,“床板也硬,睡得我腰疼,声音还响……”
“可以了,”方兰松道,“你闭嘴。”
晏含章吃吃地笑开了,把脸埋进方兰松怀里闹了一会儿,才消停地睡着。
半路停的时候,晏含章也没醒,方兰松伸手关好车窗的厚帘子,又让乐青拿了个毛毯,给晏含章盖在身上,继续看手里的书。
走了几日,离京城又远了一些,晏含章就顾不上瞌睡了。
俩人都没怎么出过远门,见什么都新奇,时不时让车夫停下,在沿途经过的村镇小城游玩一番。